让我们读一读这本书和责任编辑的所感所悟吧!向东方出版中心责任编辑刘挺女士致以敬礼!
让爱难成往事——《那年月 我们用声音造梦——记译制片配音的人和事儿》诞生记
文:刘挺
2014年的文化活动中,“译制片”当是一个热词,它缘起于2014年年初,配音艺术家李梓的逝世,伴随着让人着迷的“简爱”等声音的远去,怀念、纪念这些声音的活动渐起:《辉煌年代——上译厂配音艺术家和他们的经典作品》配音晚会被安排在北京国家大剧院和上海大剧院两地演出四场。当那个与一代人关系密切的“译制片”的年代渐行渐远的时候,演出盛典既引发追忆、又向那个年代做最后的告别与致意。
那是盛行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译制片、译制片配音的辉煌年代,它培养了一代人的听觉习惯:看译制片中的外国人,听契合人物性格特征的中国声音。那些译制片以及附着在上面的配音伴随着一代人的成长,成为耳熟能详的声音,成为译制片爱好者痴迷的声音……简爱、罗彻斯特、艾丝美拉达、佐罗、叶塞尼亚、杜丘等,每一个声音都有与它如影随形的荧幕形象,每一个形象都深深地印在那一代影迷的记忆中,正因为此,4月份在北京的两场演出才会引来无数“声粉”的热烈追捧,使得演出时间大大超过了预期。而对上海而言,上海电影译制厂和它的配音艺术家们才是创造那个“辉煌年代”的大本营,“声粉”会多、表现会更积极,所以,他们早早地开始期待10月在上海的演出了。
时间进入到8月底,离上海的演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作为演出的参与者、作为译制导演和演员的孙渝烽先生突然产生了一个动议,将自己辛勤笔耕多年、散见于报刊的文章集结出书,对自己是个交代、对他亲历的那个“辉煌年代”也是一个交代,而且要赶在上海的演出之际见到书。
当我得知这个选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时间在哪里”?如果错过了演出节点,该书的出版意义将大打折扣。可是一个月见书,对于我们这个向来重视编校质量的出版社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连我们主管图书主业的副总编辑都觉得按时出书“够呛”。在快速浏览了稿件后,即被特殊年代译制片“诞生”的幕后的故事所吸引,被那些老艺术家的坎坷人生所打动,每一位配音者的故事都是与作者相互触碰的记录,都是血肉丰满的情感交流的结晶,集合起来就是一部关乎译制片以及配音艺术家们的个人记忆史,是时代背景下由“小人物构成的历史”的真实记录。作为译制片“声粉”的一份子,那些文字让我重拾了一段时光的记忆,在那文化活动匮乏、电影资源稀缺的时代,哪一部电影不是看过多次而欲罢不能,多少台词段落都能背诵。现在,“辉煌年代”的演出给了“声粉”一个纪念的平台,集中追忆、怀想与共鸣。然而,几场演出固然让人期待,但毕竟那只是“一时之快”,演出终有落幕时,如何让“声粉”们的爱可以延续,如何在回顾那年月的译制片的同时,回味自我成长的轨迹,看来,只有纸质书可以担当起这一功能了:随时翻阅、随时回忆、随时温暖。而且,不仅要做文字,还需要增加CD音频,还能与时俱进地以二维码扫描链接的方式弥补碟片容量的不足,去重温多的经典好声音。当然,如果错过了演出的时间节点,相当于错过了一批目标读者群,现场能够买到书,而且是配了碟片的书,对观众来说就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几经犹豫之后,我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干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我的精力全部投入到这本书的出炉过程中:定书名;走选题申报的程序;与出版科制定每道工序的时间节点;一审的同时,落实二审和三审;整理并寻找译制片的电影海报、剧照,并对作者提供的照片资料进行编号;落实音频剪辑,并为CD碟片的复制联系厂家;为封面设计提供思路,为版面设计寻找参照,同时将所有的照片做好图注与说明;三审与校对几乎同时进行;确定封面并做局部修改;制作CD母盘,确定盘面设计;选择经典译制片及配音片段,落实二维码链接,亲自试验下载收听效果……当时间节点尽在掌控之中时,开始加紧联系上海大剧院的演出签售,与发行部落实签售的各个环节,各个细节。
那个时候时刻被焦虑困扰,真是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好在,在各个部门的通力协作下,这本叫做《那年月我们用声音造梦——记译制片配音的人和事儿》的书配盘,赶在上海大剧院《辉煌年代——上译厂配音艺术家和他们的经典作品》配音晚会的演出日出现了。
演出现场,购书的场面火爆,甚至一度失控。作为责编,百感交集,一个月的辛苦一笑而过。
回顾整个书配盘的出版经过,有几个关键环节必须要提一下:1.作者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平时的文章都靠手写,如果没有为他发表文章的重要平台上海采风杂志社在文字转化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并提供了全部的电子文档,出书时间将无法保证;2.如果作者手中没有大量的一手照片,本书的丰富程度将大打折扣;3.如果没有音像社的老领导对作者提供的大量音频资料进行编辑筛选,没有平时积累起来的音像制品复制单位的人脉关系,CD光盘及数码链接的设计将会落空;4.如果没有社内社外各个环节的具体责任人协同作战,这本书的按时出版真就“够呛”了。所以作为责任编辑,在此一并感谢!
(最后是一组海报,让我们追忆那些黄金岁月。)
附赠译制片录音剪辑CD两张,二维码扫描可以下载收听六部译制片录音剪辑,及多部译制片片段。
《那年月我们用声音造梦:记译制片配音的人和事儿》,作者孙渝烽以译制导演和演员的身份,把自己对生活的细微观察和亲身经历用文字记录下来,于是就有了22位配音艺术家的人生故事,他们包括邱岳峰、毕克、李梓、孙道临、张瑞芳、曹雷、刘广宁、童自荣等。孙渝烽的文字平实生动,那些不加修饰的描述,发自内心的喟叹,记录了一段值得缅怀的历史,它是关乎个人的记忆,也是伴随“经典好声音”由辉煌到平淡的集体记忆。
那年头,这样译制“内参片”
说起“内参片”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上海电影译制厂。当年“内参片”搞得挺神秘,说白了就是不公映的内部参考片。
译制“内参片”期间的怪事、趣闻也挺多。
当时译制“内参片”都是“特急”、“加快”的命令,弄得我们长时间加班加点,每天夜里十一二点才到家,有时干脆睡在厂里,因为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必须赶到厂里参加“天天读”,这一小时是雷打不动的。开始大家还能咬咬牙坚持,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打盹是免不了的。实际上工军宣传队跟我们也差不多,手里拿着“红宝书”也在那里打盹。戏重的演员就利用这一小时背台词,桌上放一本“红宝书”下面是一本台词本。
更荒谬的是当时上面下达了一条严格指示——每部影片译制完成后,所有参加工作的人员必须开展大批判,肃清影片对我们的毒害,叫“消毒”。当时让我负责影片的大批判工作。批判会必须有重点发言,而且要做到“人人口诛笔伐”。所以在影片进行工作时,我就跟翻译、导演、配主角的演员打好招呼,早作大批判的准备;同时也组织写批判稿的快手苏秀、伍经纬,查阅一些资料作系统的批判。工军宣传队也参加每次批判会,实际上是一种监督,他们每次都要写简报向上报告。
影片搞多了,批判内容也就雷同了,不外乎是:这些影片是在宣扬资本主义制度、宣扬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宣扬爱情至上、美化资本家、鼓吹阶级调和、毒害劳动人民、影片的女主角是化成美女的毒蛇、为帝国主义的侵略行为涂脂抹粉……有一次配音演员潘我源私下发牢骚:批来批去怎么几句话捣轱辘转,烦人,还不如让大家休息休息有精力把戏配好。高博早就对我说过:“小孙,批判稿都留着,下次批判换个片名、换个主角名字又好用了。”
初识邱岳峰
1971年我从奉贤电影五七干校借到上海译制厂参加“内参片”配音工作。尽管我是上影演员剧团的演员,但译制配音我只是个新兵。译制厂老厂长陈叙一为了让我尽快熟悉工作,就让我跟他参加多部影片的全过程:从做对白配音剧本的初对开始一直到审看影片完成拷贝止。当时正好在赶译一部英国故事片《简爱》,作为“内参片”译制的,后来才在全国公映。搞完《简爱》的对白剧本,老厂长就把男女主角的配音名单定了下来,简爱由李梓配音,罗切斯特由邱岳峰配音。名单交给当时来领导上层建筑“革命”的工军宣队审批。让邱岳峰配主角立即遭到工宣队的异议:“一个监督劳动对象怎么能参加内参片,还配主角,这不行。”工宣队负责人马上找老厂长:“邱岳峰不可以参加配戏,你另外换人配。”陈叙一很干脆:“这个角色只有他合适,换不出别人。”工军宣队只好又开会商量。军宣队好像明智些:内参片是无产阶级司令部下达的任务,保证译制质量是前提。内参片交给上译厂译制,是因为看中了陈叙一这位译制片的权威,不听他的不行。就这样邱岳峰从木工车间的监督劳动中解放出来,参加配音工作。
当时我跟老邱(后来我一直这样称呼他,他叫我小孙)并不熟悉,听过他配过的好多电影,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他知道我是从演员剧团借来的,我们很友好地点点头。过两天进录音棚录音配戏,让我惊叹不已!他把罗切斯特配神了,连呼吸、喘气声都和人物贴切得天衣无缝。
第三天早上老邱进棚时手里捧着个大咖啡瓶(当茶杯用),我看杯子里有几片西洋参片。老厂长录音的实录班次排得很科学,他把整部戏打乱了,开始总先录一些过场戏,让演员摸准了角色才进入重场戏的录音,而把一些大喊大叫的戏放在最后录音,以防演员把嗓子先喊哑了,影响整部戏的配音。这种录戏方法很科学,当然导演是花些功夫,认真研究戏之后才能排出实录计划。后来我们当导演的都是这样做的,不像现在录戏都是按顺序从头录到底的。
上午录了罗切斯特和简爱的两场重场戏:“花园夜谈”以及影片最后那几场戏。下午录简爱离开庄园,罗切斯特醒来发现简爱出走了,他痛苦地哭喊着:“简爱,简爱……”这是一场撕心裂肺的感情戏。
老邱站在话筒前默默地看了两遍原片,对老厂长说:“来吧!”打了无声,他又对着画面轻轻地念了两遍。实录棚红灯亮了,正式录,老邱对着画面喊着:“简爱,简爱……”一直喊到简爱在马车上,简爱在牧师的怀抱里……回放一遍,我感到老邱配得很动情,语气跟画面上的罗切斯特很贴切,他从楼上奔下来那喘气声也配得很真切,可老厂长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抖着二郎腿。
老邱一看就明白了,说:“我再来一次。”这次喊得更动情,最后那个“简爱”声音都有点嘶哑了。回放再听,老厂长只说了一句:“还不够揪心。”
老邱说:“我明白了。”再录时老邱中途主动打断:“我口型不好。”
老厂长说:“再听两遍原声。”这既是为了让演员歇口气,更是让老邱重新找到人物的状态,老邱喝了一大口水,认真地看原片。
老厂长说:“实录。”
老邱一口气把这一大段戏拿了下来,我情不自禁地轻轻鼓起掌来,那撕心裂肺的喊声最终把简爱召回到桑菲尔德庄园,又回到罗切斯特身边。
老邱一身汗,嗓子也哑了。后来他告诉我:“这些年来难得遇上这样的好戏,我怕顶不下来才舍命买了点西洋参提提神。”
我对他的敬重油然而生。后来工作接触多了,我执导的很多影片,他都帮我出点子,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成了好朋友。
……
自序 人生不易
序一(张瑞芳)
序二 (苏秀)
那年头,这样译制“内参片”
陈叙一,上海电影译制厂的奠基人
邱岳峰,你不该走得这么早
尚华,嗜“配音”如命
毕克,高仓健的中国声音
从主演到配音的卫禹平
李梓,好声音永驻人间
孙道临的点滴小事
怀念瑞芳老师
喜剧大师——韩非
我眼中的帅哥康泰
个性鲜明的温锡莹
“大声说话”的胡庆汉
“晚景凄凉”的富润生
好人于鼎
杨文元的坎坷人生
盖文源:一块配音的好材料
刘广宁:以声传情 以情夺人
曹雷:“林岚”转到幕后
童自荣:中国版佐罗
赵慎之、苏秀的战友情
附录一 我的父亲母亲
附录二 我和我的家人
后记 衷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