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征引《记》文三十七次,其中三十四次是暗引,三次是明引。明引的三次,均将征引的《记》文称之为《礼》。《荀子》征引《记》文三十九次,其中三十八次是暗引,一次是明引。明引则称之为《礼》。《新语》征引《记》文十五次,都是暗引。《新书》征引《记》文二十六次,其中二十一次是暗引,五次是明引。五次明引,皆称之为《礼》。《春秋繁露》征引《记》文二十九次,其中二十六次是暗引,三次是明引。三次明引,二次称之以《礼》,一次径称《王制》之篇名。而检视《春秋繁露》全书,凡明引五经文字者,皆称以书名,未尝以篇名相称。此其一。且《春秋繁露》征引《王制》凡六次,其中四次暗引,一次称《礼》,何独一次径称《王制》?此其二。因疑称《王制》篇名者,盖后人所为,原书不如此也。《盐铁论》征引《记》文五十三次,其中五十一次是暗引,二次是明引,明引皆以《礼》称之。《淮南子》征引《记》文三十八次,都是暗引。《史记》征引《记》文十三次,其中十次是暗引,三次是明引。三次明引,均称之为《礼》。《汉书》宣帝以前史料征引《记》文十八次,其中十一次是暗引,七次是明引。七次明引中,六次称之为《礼》,一次称之为《传》。和以上九种古书征引时的的呼相比,《石渠礼论》的称之为《记》,《石渠礼论》的径称篇名,是破天荒,是前所未有。我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称呼的解释是,这意味着小戴《礼记》四十九篇的第一次公开露面,换言之,宣帝甘露三年三月,石渠礼议之时,就是小戴《礼记》公开发表之时。至于其成书,还应该略早于此。
第四,石渠礼议是《礼记》-书由人们习惯称之以《礼》到称之以《记》的一道分水岭,但这还只是表面现象,从实质上来说,它一点也没有降低《礼记》一贯享有的经的地位。即以辑本《石渠礼论》反映的情况来看,这是一次最高级别的有关《礼经》的专题讨论会,而《记》的表现颇为不俗,非常活跃,俨然是被视为《礼经》的一个组成部分而被纳入会议讨论的主题,且被宣帝所认可。非独此也,如果我们把石渠礼议放到经学史的长河中来看,我甚至认为,这种由称之为《礼》到称之为《记》的转变,不仅没有降低《礼记》的地位,而且开始了这样的一个新纪元:《礼记》的地位日趋上升,《礼经》的地位则日趋没落。第五,石渠礼议小会的参加者共几位?都是谁?在会议中各自扮演什么角色?大戴与会了吗?综合《汉书》中的有关资料,石渠礼议小会的参加者凡五人,即萧望之、韦玄成、梁丘临、闻人通汉和戴圣。萧望之,如上文《宣帝纪》所说,负责“平奏其议”,即把与会专家们的议论辨析明白而上奏宣帝。平,通“辨”。韦玄成,本传日“拜玄成为淮阳中尉。是时王未就国,玄成受诏与太子太傅萧望之及五经诸儒杂论同异于石渠阁,条奏其对”。这里的“条奏其对”,实际上和“平奏其议”是一个意思。所以说,萧、韦二人扮演的角色基本一样,只不过韦玄成位次居后罢了。梁丘临,据《儒林传》,他的任务是“奉使问诸儒于石渠”,颇似宣帝的会议联络员。至于闻人通汉和戴圣,二人虽然都是以《礼经》专家身份与会的,但身份也有差别。据《儒林传》,闻人与小戴,都是礼家后仓的弟子,所以说他们是专家。但小戴是“以博士论石渠”,而闻人则是“以太子舍人论石渠”,身份还有差别。可以说,纯粹以《礼经》专家身份与会的,小戴一人而已。《石渠礼论》尽管是会议记录,诸家之说,兼收并蓄,而《隋志》独归之于小戴一人,有以哉。至于大戴,尽管他也是后仓的弟子,但并未与会。诸家颇有言大戴与会者,误也。
钱玄《三礼通论》说:“戴德、戴圣的生卒年不详,但知曾参加宣帝时石渠之会(前49年),这时二戴已早为博士。”①这里有两个问题须要辨析:一个是大戴与会了吗?一个是二戴都已“早为博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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