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校便是他的家庭之外的唯一的工作与游息之所。他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连烟酒也都不入口。
有一位工人出身的厂主,在他从绑票匪的铁腕之下脱逃出来的时候,有人问他道:“你为什么会不顾生死的脱逃出来呢?”
他答道:“我知道我会得救。我生平不曾做过一件亏心的事,从工厂出来便到礼拜堂,从家里出来便到工厂。我知道上帝会保佑我的。”
小泉先生的工厂,便是他的学校,而他的礼拜堂也便是他的学校。他是确确实实的不曾到过第三个地方去;从家里出来便到学校,从学校出来便到家里。
他在家里是一位最好的父亲。他当然不是一位公子少爷,他父亲不曾为他留下多少遗产。也许只有一所三四间屋的瓦房——我已经记不清了,说不定这所瓦房还是租来的。他的薪水的收入是很微小的。但他的家庭生活很快活。他的儿子炎甫从少是在他的“父亲兼任教师”的教育之下长大的。炎甫进了中学,可以自力研究了,他才放手。但到了炎甫在中学毕业之后,却因为经济的困难,没有希望升学,只好也在家乡做着小学教员。炎甫的收入极小,对于他的帮助当然是不多。这几十年间,他们的一家,这样的在不充裕的生活里度过。
但他们很快活。父子之间,老是像朋友似的在讨论着什么。在互相帮助着什么。炎甫结了婚。他的妻是我少时候很熟悉的一位游伴。她在他们家里觉得很舒服。他们从不曾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争执。
小泉先生在学校里,对于一般小学生的态度,也便是像对待他自己的儿子炎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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