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小,只有十五岁,所以没有跟他接触。而且这中间两年的时间里,我断断续续地去上学,“复课闹革命”。上北大“串联”,去公社搞活动,并不是经常在村里参加劳动。一九六七年,学校组织我们去北大“串联”,等着毛主席接见我们。我们在北大住了一个礼拜,我当时梳着长辫子,因为要革命,就把辫子绞了。刘绍棠曾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后来在胡耀邦的帮助下去共青团中央当了专职作家,新时期国家培养的五年计划的作家代表。所以后来我们熟悉以后,他常开我的玩笑,说我是他的师妹,因为我们都在北大串过一回门,有一定的渊源。在他的很多篇小说里,他都会写上师兄师妹之间的故事,显得亲切许多。刘绍棠还跟我说了一个笑话,说,想当年我进学校批的是胡适,而后来,批的却是我刘绍棠。这真是历史的一个玩笑,说历史是长眼睛的。
直到一九六八年我才离开学校,正式参加村里劳动。第一次劳动是去建榆林庄大闸,就是在我们村边修了一条河,与运河相通,有闸门就可以控制水流灌溉,有利于村里的农田水利。
我和村里的劳力在工地上挖渠道,他就在堤坝边上捡粪。挖渠道的很多人看着他不紧不慢地低头捡粪,都有些笑话他的做派。我看他跟在我们收工队伍的后头,他推的粪车从来都是空的。干活他可不是一把手。
刘绍棠在儒林村劳动的时候,他妻子常给他送一点日常用品。我好像没见过她。但是她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她,说她也是不怎么说话,逢人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她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从北京城里到通县乡下,大概要有60公里,按照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以前的人就是吃苦耐劳,也是为了省点钱。送的是吃的、穿的,也有冬天生炉子的劈柴。劈柴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白布口袋里,驮自行车后座上,很多人就故意上去一边说话,一边摸口袋,验证一下是不是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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