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橄榄树的方向》:
立秋那天,二嫂的老爹过六十岁生日。六十岁是大寿,二嫂非常想去娘家给爹祝贺一番,亲手送给老人一些生日礼物。二嫂知道“天大地大不如爹娘恩情大,河深海深不如爹娘恩情深”的道理,所以立秋之前就做好了给爹祝寿的准备,烟酒糖茶香香甜甜花花绿绿地买了一大堆。
可是立秋这天早晨二哥突然病了。二哥上吐下泻痛苦万分,一个生气勃勃的小伙子眨眼间就蔫儿了,成了一棵被霜打过的软软的茄包子。二嫂想,天当然大地当然大,河当然深海当然深,可自己现在是跟着二哥过日子,男人与爹比较起来,有些事就说不清楚了:丢了爹那一头,就丢了孝顺,丢了恩情,爹这一辈子只有一次六十岁的生日;丢了男人这一头,就丢了本分,丢了情理,自己不尽责任谁尽责任?
二嫂结婚才三个月,还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新媳妇!
想了又想,二嫂决定留在家里伺候二哥。
二嫂坐在床头拨通了娘家的电话,那头接电话的正好是娘。
二嫂笑容满面地说:“是俺娘呀?娘,您好。今天爹过生日,祝福爹生日快乐,祝福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娘笑了:“闺女,你好。明知道你爹过生日,你怎么还不来呀?天热,路远,早点儿动身吧!”
二嫂怅怅然叹了口气:“娘,对不起,我去不了啦,他病啦。”
娘的嗓门儿突然大了:“什么什么,你来不了啦?那可不行,你们姐妹三个都得来,怎么能缺你呀?谁病啦?你说谁病啦?”
二嫂说:“他。娘,他病啦。”
娘火急火燎:“闺女,他、他、他,他他他,他是谁,他就没个名字吗?”
二嫂心里就有些埋怨有些不平:“娘,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您连‘他’也不知道?您把闺女嫁给谁啦?”
娘呵呵地笑了:“啧啧啧,我还以为‘他’是老天爷呢,闹半天是女婿秋喜呀。秋喜怕什么?秋喜还不听你调遣呀?二十多岁的人,头痛脑热的事,你给他烧好水,买好药,安顿停当,一拍屁股就来啦。”
二嫂说:“娘,我试了好几次,这屁股不好拍。”
娘说:“咋不好拍?你使劲儿大点儿呀!”
二嫂说:“一拍就动着心啦,越使劲儿越心疼。”
电话打到这里时,医生来给二哥打针。二嫂把电话放下,扶着二哥在床上躺好,然后问医生二哥得的这是什么病,该怎么治疗,该注意什么,该防止什么……直到把医生送走,这才又拨电话。
二哥劝她:“别拨啦,你去给爹祝寿去吧。”
二嫂回答:“你这个样子,我能走?”
二哥说:“不就一天吗?”
二嫂说:“不在一天两天,在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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