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头的手机
鲁永平陶静萍
姜老头的老伴去世已有半年多了。女儿姜梅因开公司常常从早上忙到晚上，很少来看父亲；想接他到城里住，姜老头又不肯，于是她给父亲一大笔钱，又给他买了一只手机，说这样自己随时可以联系到他。开始姜老头不要手机，只说家里有电话。后来姜梅说了一大通手机的功能，比如可以听音乐、看电影，还能录音等，姜老头就收下了，还特意问了女儿录音功能怎么用。这以后，姜老头是整天手不离手机，连睡觉也不例外。
这天，姜梅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最近睡不好觉，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姜梅正急着外出谈生意，就派手下人到中介所请了个保姆来照顾父亲，可是连续请了两个保姆，却都不到一星期就不愿做下去了。没办法，姜梅只好抽空亲自到中介所去请了一个保姆来。这个保姆人虽有点胖，却手脚勤快，为人直爽，把姜老头的生活打理得妥妥帖帖。姜梅心想，这下可以安心了，这个保姆总不会再跑了吧。可是没想到，刚过了半个月不到，姜梅就接到保姆半夜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保姆声音激动地说不干了。姜梅忙问保姆发生什么事了，保姆只说了一句：“你自己过来问你爸吧，老色鬼！”说完就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姜梅火急火燎地赶到父亲家里，只见保姆正气呼呼地整理自己的行李，姜老头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姜梅在听完保姆一通竹子倒豆子似的话语后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保姆睡到半夜里，恍惚间床边有个人影在晃，睁开眼一看，看到姜老头手上拿着手机站在床边，手机发出的蓝光正刺眼地照在保姆的脸上，保姆当即吓得尖叫起来。打发走保姆后，姜梅又气又急，询问了父亲许久，但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接下来的几天，姜梅一直在想父亲奇怪的举动，突然一个念头闯进了姜梅脑海里：老色鬼？父亲不是这种人啊！莫非……母亲去世后，父亲因为太过寂寞，想再寻个老伴，但又不好意思说？姜梅赶紧打电话给表姨，叫她去探探父亲的口风。表姨回来说他父亲没有反对，而且自己正好有个人选可以介绍给他。于是在表姨的牵线下，姜老头去相亲了，但刚见了个面就说对方太瘦了不合自己的意。接下来，姜梅又托人给父亲介绍了几个，但姜老头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天，姜梅又托人给姜老头介绍了一个。这个人看上去胖乎乎的。这回姜老头好像有点意思，没有一口回绝，对方看上去也挺乐意的。但接下来姜老头说出来的一句话，却把对方气得哭着跑掉了，大家也全都愣住了。原来，姜老头问对方能不能晚上先在他家里过一夜。
姜梅叹气，看样子父亲真的有点那个“毛病”了。没办法，姜梅联系了当地一家条件比较好的老年公寓，把姜老头送进了老年公寓，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但好景不长，一周后的一天，姜梅正在与一个重要的客户谈生意，手机响了，是老年公寓打来的，让姜梅马上去一趟，说是父亲出事了！姜梅连忙告别客户，急匆匆地赶到老年公寓。只见几个老太太情绪激动地在说着什么，姜老头蜷缩着身子紧靠在墙上，低着个头，手里紧紧地捏着女儿买给他的手机。在几个老太太七嘴八舌的控诉下，姜梅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原来，有位老太夜里起来去厕所，却见一个黑影蹲在床边，吓得那个老太当场心脏病发作，晕了过去。房间的另一个老太听到响声，开灯一看，是姜老头……
管理人员讥讽地说，看这老头平时把手机当宝贝似的，借一下也不肯，又不见他打电话，原来是派这用场的，真是小气鬼加老色鬼。这下老年公寓是没法待下去了，姜梅只好红着脸把父亲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
医生听了姜梅的介绍，初步检查了一下，发现姜老头不像精神有问题，就说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一周以后，姜梅来到医院，先去看了父亲，见他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姜梅放了心，又跑到医生办公室问病情。医生就说除了手机整天不离手，其他没啥不正常的，可以接回家了。
告别医生办好出院手续，姜梅再次来到父亲的病房，发现父亲睡得很香，甚至露出一丝笑容，病房里鼾声大作。姜梅大吃一惊，父亲不打鼾的，这鼾声从哪来的？姜梅环顾四周，发现父亲手中紧紧握着那只手机，手机的显示灯一明一暗。原来这鼾声竟是从这手机里传出来的。这鼾声太熟悉了！姜梅一下子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那震天响的鼾声。原来父亲的那些奇怪举动是为了录下老太太们的鼾声，来改善自己失去老伴后的失眠状况。
出院后，没几天，姜梅给父亲买了个随身听，说是手机有辐射对身体不好，然后一按按钮，那随身听就传出跟母亲很相似的鼾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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