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春 T'AN Yuan-ch'un 约1585年-1637年
谭元春(字友夏),明代文人、文学评论家,湖广景陵(今湖北天门市)人。约1600年,谭元春开始对作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可能与其研读科举考试的必考经典《诗经》有关。1605年,谭元春结识刚刚通过乡试的乡人钟惺(见该传),虽然钟惺比谭元春年长十岁之余,两人却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钟惺在1610年写给蔡复一(字敬夫,谥清宪,卒于1625年,1595年进士)的一封信中,曾盛赞谭元春,说谭元春的才华在自己的十倍之上。此时的钟惺对当时盛行的新派诗词重“性灵”、轻诗体的文风感到不满(见袁宏道传),因而钟、谭二人决定从唐诗及古诗中选取典范加以学习、研究和模仿。1614、1615年,二人互相切磋,共同商定评选了《古诗归》和《唐诗归》(见钟惺传),合称《诗归》,于1617年刊刻,希望以此纠正当时诗学方面的不良倾向。
《诗归》一经面世,便产生了巨大影响,该书不仅为年轻人所推崇,也在像蔡复一类的诗学前辈中间引起了广泛好评。人称钟、谭创立的文学流派为“竟陵派”,又称其诗体为“竟陵体”。一时间,钟、谭二人名声显赫,以至于“士以不谈竟陵为俗”。钟惺被时人誉为诗学泰斗,书商也竞相窃用他的名字,以至于其姓名不仅出现在各种各样的文集封皮上,还出现在戏曲、史书、小说、诙谐文等书籍的首页。
此种情况在明朝末年十分盛行。这可能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密切的关系:明朝末年,朝廷昏庸,宦官专权,边境战乱,言路不通,文人们无法实现政治理想,只有寄情于文学,热切盼望能有新的潮流出现来打破之前被奉为经典的传统;长江下游地区的富庶和繁荣也滋生了人们对艺术品和书籍的需求,使得当时的出版界成为相当有利可图的行业。因而只要是有一定名气的文人,都会被书商利用其姓名来追逐商机和利润,钟惺便是其中一位。同时代的李贽(见该传)、冯梦龙(见该传)、屠隆(见该传)、袁宏道(见《清代名人传略》)及陈继儒(见《清代名人传略》)等人的名字也都被书商窃用。
谭元春一下子变得举国闻名,虽然当时的他还只是本地县学的一名学生。他和钟惺一起被世人称为“钟谭”,其名声在钟惺之下。1623年,谭元春人为京师国子监贡生,四年后乡试第一,得中举人,但后来屡次参加会试,都没有得中进士;1637年,他再次赴京会试,不幸病死于距京城十英里处的旅舍,享年五十二岁。谭元春著有多部文集,由他的推崇者张泽于1633年在苏州合集出版,取名《谭友夏合集》(二十二卷)。《谭友夏合集》包括《岳归堂新诗》五卷(第一至五卷,所收诗作大约作于1621年后)、散文集《鹄湾文草》九卷(第六至十四卷)、《岳归堂已刻诗选》八卷(第十五至二十二卷,所收诗作为张泽收录的谭元春早期诗作)及《诸稿自序》一卷(第二十三卷)。目前没有谭元春1633年之后的作品存世,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会有一处文献错误地将谭元春的死亡年月记载为1633年(即1749年刊刻的《楚风补》,五十卷)。
《谭友夏合集》后还附有张泽的一部诗集《旨斋诗草》。谭元春至少还有两部作品在明朝时期付诸刊刻,分别为《岳归堂合集》(十卷)和《谭子诗归》(十卷)。
谭元春名气虽不及钟惺,但名字也被书商窃用,《违碍书目》中收录的《通纪捷览》便是一例。《通纪捷览》为一部明朝的编年史,明初的书商通常将其归至钟惺名下,但《违碍书目》中所署作者名却是谭元春。
明朝末年刊刻、通常认为由沈孚中所作的戏剧《绾春园》附有钟惺、谭元春二人的评价。另外,通常认为虑楠为作者的戏剧《想当然》中,除附有虑楠的一篇自序外,还附有一篇谭元春的序言,以证实该剧由虑楠所作。而据周亮工(见《清代名人传略》)称,该剧的作者为他的一个学生王光鲁(字汉恭),是王光鲁故意编造了虑楠的自序,为了使假相变为真相,又编造了谭元春的序言。1390年出版的《想当然》相当精美,内附十六幅上乘木刻画,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窃用别人的名字并非为了钱财,而是迎合儒家正统思想的需求,害怕作品被排斥。1954年出版的《孤本戏曲丛刊》第一集便收录《想当然》,《绾春园》则被收录在1954年至1955年出版的《孤本戏曲丛刊》的第二集中。
大部分学者都认同钟惺和谭元春编撰的《诗归》在文学上的贡献和成就,也有一些学者认为他们所选的唐诗,专取幽深孤峭的作品,对作品注释时又刻意避免简洁自然的表达,反而寻偏求奇。对于二人的诗文,这些批评更为激烈。批评者认为,过分倡导“幽深孤峭”之风格,导致他们的作品大多情思狭窄、题材局促,加之过于追求形式上的险僻,使作品流于冷涩费解、苍白空虚。甚至被清人钱谦益(见《清代名人传略》)讥为“鬼趣”、“诗妖”,“兵象”,“国运从之”。钱谦益的评论主要是针对谭元春之诗作,在钱氏看来,谭元春才疏学浅,视粗俗为自然,以肤浅为深刻。同时,钱谦益还将竟陵体与西洋宗教(基督教)、三峰禅(法藏的教义,法藏生于1573年,卒于1635年)合称为当时的三大异端。说到这,值得一提的是,谭元春曾在路过利玛窦在中国的墓地后做了一首诗,其最后两句为“行尽松楸中国大不,教奇骨任荒寒”(《过利西泰墓》)。参考文献:
《谭友夏合集》(1935年),第13、57、79、142、147、382页;《楚风补》,25/14a,29/10b,31/21a;钱谦益,《列朝诗集》,丁12/71a;《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上海:大东书局,1930年),180/6b,193/6a;孙殿起,《清代禁书知见录》(上海,1957年),第240页;《韦德藏图书馆馆藏目录》(Wade Labrary Catologue),剑桥大学,1898年,第99页;《葛斯德东方图书馆中文旧籍书目》(Gest Oriental Library Catalogue),普林斯顿大学,D68。
房兆楹撰 陈瑞玲译 刘冠男校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