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才女作家鹧鸪天(百谷)继《凉生子夜后》后又一悲凉力作
说爱你的人不一定等得起你,但等你的人一定很爱你。
年少时飞蛾扑火,却落得家破人亡
成全她所有的疯狂,这是他能做的:
“如果你想要报仇,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她爱他,却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她不爱他,却为他感到异常心疼。
海报:
富家胖千金遭遇极品渣男,住院三年后蜕变归来,再遇暖心竹马和糟心渣男,她是该选择坚守幸福还是绝地反击?最后他们能得到幸福吗?
001 出院
九月入秋后,天气异常闷热。午后黑云滚滚,不知怎的,竟下起雨来。我从北镇精神病院出来,被彻底淋了个透湿。
在烟雨朦胧中我回头望去,现在是午休时间,一个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精神病人在二层红色洋楼的走廊里缓慢移动。他们目光呆滞,嘴里时不时地念念有词,活像是游走的怨灵。
而不久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吕诺?”
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此刻叫我的人是卢生。虽然他的话语里难得带有了不确定性,语气和语调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可卢生的声音我是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在无数个夜里,卢生的嗓音像是一根根细小的牛毛,在我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刺下,怎么都拔不出来。
那个我爱了好几年的卢生,那个我恨了好几年的卢生。那个让我又爱又恨好几年的,卢生。
精神病院的生活不止将我的脾气秉性打磨干净,连我的身材外貌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三年前住进来的时候有一百六十斤肥肉挂在我一米六五的身高上,胖得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因为过于肥胖,我圆圆的脸总是看上去油腻腻的。
而如今,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上次精神病院体检时,我只有三十八公斤的重量,还没有医院食堂的一袋大米沉。照镜子时,我甚至时常会认不出镜子里眼睛大得发空的女人是谁。
三年未见我的卢生会发出这样的疑惑,我一点都不奇怪。
我动作迟缓地转过身来,雨水顺着发丝流进眼里。脸型瘦削,身材伟岸。高挺的鼻,细长的眼,嘴角总是会若有似无地扯出刻薄的弧度……大雨中,卢生俊俏的面容也跟着变得模糊。
卢生也没有打伞,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稍显邋遢。一辆崭新气派的车停在他的旁边,雨刷没有关,车灯也一下下地打着闪。
水雾弥漫,卢生静静地盯着我看。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卢生的脾气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就像现在,他在等着我像以往那样跑去找他。
跑去找他,跑去爱他。跑过去被他笑,跑过去被他骂。
我眯着眼睛抬头去看,卢生果然还是受老天眷顾的。他身后的天虽然下着雨,可却已经开始放晴。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水珠折射出的都是斑斓的颜色。而我身后,依旧是乌云密布。雨水呛进鼻腔,满是土腥味儿。
我静静地擦掉脸上的雨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如同陌生人一般,我沉默地从卢生身边走过。
三年前黄家赫送我来时,我记得这里有公交车,当时他还有给我指过……坐上公交车从郊外到市区,再由市区到郊外,应该就可以到我家了。
等了一段时间,卢生才追了上来。他应该是跑去把车停好,才赶过来追我的。卢生做人有规划有目标,什么事情在先什么事情在后,他从来都做得有条不紊。
不像黄家赫,按照卢生的话说,黄家赫活得太感性了……我曾经一直都不赞同卢生的话,卢生是商人,他注重的是得失。而黄家赫是律师,他在乎的是公道和正义。
他们两个人,注定是不同的。
发呆的时间太久,直到公交车要开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我急着追去并用力敲着车身,公交车司机没有把车停下,只是放慢速度骂骂咧咧地打开车门。我投币上车,身后的卢生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零钱,最后只得尴尬地投了张百元大钞。
可这都没有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郊外回市区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座椅都是空着的。我走到靠窗的座椅上坐下,卢生瞥了一眼我旁边满是泥脚印的座椅,犹犹豫豫地站在了左侧。
要是以前的卢生估计会随意用手擦擦,然后坐在我的旁边……可如今我都不是以前的我了,自然也不该奢望卢生还是我以为的那个卢生。
我抹掉车窗上的雾水,瘦骨嶙峋的手,擦出一片冷然。
公交车走走停停,到了市里雨渐渐小了。下车再上车,又换了两辆,中途差点坐过了站。我一路跌跌撞撞,这才到了城市另一端的近郊——我的家。
我家的房子是城区里最早的一片富人区,曾经这里的环境清幽,寥寥几栋别墅显得尤为孤傲。在吕氏地产倒台后,一窝蜂的地产商挤了过来,房子之间的距离挤得让人感到窒息。
从公交车上下来,要步行上一个大斜坡。开车越过总让人觉得这条路很有趣,但步行上去却令人苦不堪言。现在的我虽然不再肥胖,可因为缺乏锻炼,走起来依旧气喘连连。身上的雨水被热气烘烤着,紧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卢生再也不会斥责我说:“吕诺,走几步路就喘!你看你胖的样子,简直是蠢死了!”他只是静静地跟着我。生硬的皮鞋踩在柏油马路上,踢踏作响。
无论卢生以前如何侮辱我、耻笑我,我都会没皮没脸地笑笑打岔过去。那个时候,我爱卢生。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现在卢生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犟嘴,可他也不会再说了。
或许,人都是犯贱的。我想。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住,长久空旷的房屋看起来落魄而苍凉。白色的墙壁上爬满绿色的藤类植物,院子里的草长得老高,偶尔会有野猫跑过,带动草尖略微浮动。
静静地推开铁门进去,一股巨大的荒凉席卷我的周身,身上未干的雨水冻得我直打哆嗦。
我动作迟缓地往屋里走,推开密码锁,输入卢生的生日,指尖的末端都是生硬的疼。音乐一响,门锁打开了。我呆愣愣地看了几秒钟,这才压下把手开门进屋。
“吕诺。”
卢生走到我旁边,虽然我没回头,可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如果是三年前,我会带着充满爱意、殷殷期盼的眼神凝望这个我倾慕而又热爱的男人。
但现在,我喉头腥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诺。”卢生不会容忍我第三次忽略掉他的话,他强势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婚吧!”
认识卢生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正处在青春期,长了满脸懊恼的青春痘。外貌不佳、成绩下等……但因为我出手阔绰,我在班级里的人缘特别好。就算因为我骄纵的脾气多数情况下都让人难以忍受,却还是有许多同学想要跟我交朋友。
卢生,算是其中一个。
跟所有人不同,十六岁的卢生已经表现出他在揣度人心方面卓越的才能。卢生明白女生的心理,他更加明白我的心理。
得不到的拼命想要得到,得到的,往往就没兴趣了。用这一句话,卢生可以说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觉得他清高,我觉得他孤傲,我觉得他特别……在我的眼里,卢生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往外冒着金光。哪怕黄家赫一直说卢生像小白脸,可我还是觉得卢生不同一般。
“我爱他。”我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对黄家赫说过,“我爱卢生,我要嫁给他。”
还是在相同的屋子里,那个我爱的卢生却说要跟我离婚。
卢生对于我的走神很不满,可他有求于我,只能低眉顺眼地等着我给出答案。哪怕卢生同我求婚时,他都不似现在这般低姿态。屋子里没有家具,卢生说要离婚的话在墙壁之间来回撞击,震得我耳膜疼。
“诺诺,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卢生压抑自己的不耐烦,尽量动之以情,“你还年轻,现在病也已经好了,你该过点不一样的人生了!我们继续生活下去,也只是互相折磨。”
互相折磨?我觉得好笑,想:我什么时候能折磨到你呢?
卢生继续晓之以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更不应该继续生活在一起了……我会给你足够的赡养费,你想去哪里玩,都随便你!”
用我的钱来赡养我?如此不要脸的话,卢生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我动作缓慢、眼神呆滞地抬头看卢生。三年来,我是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我爱的男人。我的神情淡定,卢生反倒显得不自在,他被我看得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幸好,我是在这间屋子里。如果要是在别处,我真的怕对卢生的爱意会抵挡一切。
我没有回答卢生的话,绕过他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餐具和灶具全都不在了,炉眼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有几只死掉的苍蝇掉在流理台上,干瘪瘪直愣愣的。阳光透过脏旧的玻璃照射进来,日光也是灰蒙蒙的,没有温度。
我脱掉还没干透的上衣,直接用它来擦流理台上的尘土。我穿着内衣背对在卢生,他紧随我身后来到厨房。看到我筋骨分明的腰身,卢生重重地吸了口气。
震惊有之,愧疚亦有之。
卢生脱下他高级定制的衬衫,跟我一起擦拭厨房的流理台……我妈妈活着的时候有很严重的洁癖,她最喜欢把流理台擦得锃亮了。午后阳光照在流理台上折射出的光,总会让她心情愉悦。
但毕竟年头太久,流理台光靠着我们俩半干不湿的上衣是擦不干净的。没过多久,卢生就放弃了。就像他的愧疚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动手拉住我:“诺诺,不要擦了!我叫我家的保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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