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年3月,24岁的徐世昌受邀为淮宁县知事整理文案,结识了在陈州寓居的袁世凯。初次相见,两人即纵谈“当世之务”,深得袁世凯赏识。当时徐世昌家世贫寒,甚至凑不齐外出赶考的盘缠,袁即慷慨解囊,赠其纹银200两。徐氏兄弟两人方得以成行,并同时中举。四年之后,徐世昌又高中进士,先援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援编修。军机大臣、东阁大学士张之洞和翰林院掌院学士李鸿藻均是徐世昌的师长。
翰林院是中国封建社会为科场尖子而设的最高机构,凡以科举进身之文士,无不孜孜以求。徐世昌供职翰林院十几年,度过了人生的不惑之年,在此期间的徐世昌算得上地地道道的文人。
甲午战败之后,袁世凯奉清廷之命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军,苦于手下无得力的可用之才,1897年,他邀徐世昌前去帮忙。在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跨界之举,四十多岁的徐世昌却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毅然离开翰林院来到天津,担任起袁世凯的新建陆军参谋营务处总办。徐总揽全军文案并参与机密,袁不在时他还能代理其职,很快成为袁的得力干将。
小站练兵的这段历史,有人说,那是中国军队走向近代化的里程碑,果如此,袁、徐皆功不可没。徐世昌虽是文人,又是初人行伍,但他出身翰林,知识广博,态度勤勉,很快赢得冯国璋、王士珍、段祺瑞、姜桂题、张勋、曹锟等新军将领的尊敬,大家称其为老师。徐世昌为袁世凯大胆地开拓改革军事出谋划策,提出并实践了比较完整系统的近代军事理论,制定了中国近代一系列军制、法典、军规、条令和战略战术原则。小站练兵也为近代中国培养了大批军事人才,后来的“北洋三杰”——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都是从中成长起来的佼佼者。
徐世昌在小站练兵工作虽只两年多,却成为他日后在政坛发展的起点,也成为他仕途中走向发达的转折点,此后他累获擢升。1905年,袁世凯创建警察,保举徐世昌为巡警部尚书,负责京师的治安。
徐世昌崛起于小站练兵,故后人多将袁世凯视作徐官运亨通的有力奥援。不过,徐世昌虽然得益于袁世凯之提携,却并不依附于袁世凯,这也是他日后在袁世凯倒台之后仍然能够青云直上的重要原因。
1912年3月,袁世凯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时,徐并未随之喜形于色,而是力辞要职,隐居青岛观望时局变化。直到1914年5月.袁世凯依据新的约法,改责任内阁制为总统制,徐世昌才出任国务卿。第二年,袁公开推行帝制,徐世昌力谏袁世凯,此时的袁世凯哪里听得进不同的意见。徐世昌深知局势难卜,再一次力辞而去,退居河南辉县水竹邮。1916年3月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制,恢复民国年号,徐遂再次出任国务卿。上任伊始,他即要求讨袁护国军停战议和,在被拒绝之后,为了避嫌,任职仅一月的徐世昌再次去职,临行前他力荐段祺瑞继任。综观这些史实可以看出,徐在为袁尽力的同时,又不忘坚守原则和保全自身,堪称是有大智慧之人。
徐世昌日记以“韬养斋”命名,这从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他的性格韬略。“韬养”即“韬光养晦”之意,比喻隐藏才能,不使外露,进退有度,伺机待发。《韬养斋日记》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在看似流水账式的日常记录中,隐藏着徐精心营造的为人处事之道,正如他自己总结的八字秘诀:圆通、沉稳、柔韧、机警。
徐世昌为人处事小心谨慎,不以党派示人,不骄矜,不傲慢,不躁动,时机不成熟不盲目行动;既能符合潮流,大办新政,也不疏远旧派权要。他兼收并蓄,广结广交,左右逢源,上下畅通,把官场上的“中庸之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被视为中国历史上最会做官的人,赢得“水晶狐狸”的称号。
在他就任总统之前二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这位前清的翰林借助和袁世凯“结拜兄弟”的特殊关系以及不同于其他北洋要员的儒者风度,一直以中间人的身份调解着各个派系的斗争,并借此保持着平稳上升的政治态势,在晚清的内阁和民国政府里都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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