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二公,既是望春杀了人,那便是犯了王法。人家公安局还有事情跟你说。”警察抿抿嘴唇,说:“老人家,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儿子杀了人,犯了罪,如今又跑掉了,国法是不饶的。我们希望您配合我们来抓凶犯。否则,包庇呀、袒护呀,那样您也有罪了。按我们的经验,您的儿子讲孝心,还会回家来的,那时您必须告知我们。”
“望春真若是回家,你可得说呀!”村长冲着他说,“要不,叫窝藏。可不能糊涂啊!”
“他要回来,怎样告知呀?”老倔爹疑问。
警察猝然发现窗台上有一盏灯,眼睛立时闪出光亮:“对,就用它,他若是回来,您就点燃它,摆到窗台上。”“听明白了吗?就,就点那盏灯。”村长重复说。
老倔爹心里一沉,痴痴地看着那盏灯。
他记得,刚十岁那会儿,自己还是个放牛娃,就曾利用窗台摆上那盏灯给琼崖纵队伤病员传递过讯息,想着那时候望见窗台点燃着灯说明家里安全,可放心进门管饱一顿饭。如今,他疑惑了:因为儿子,他也要用这盏灯?别无选择了吗?早些年,望春辞去单位工作,独自开了一家公司,老伴就极力反对,但终执拗不过望春的犟劲。这些年来据大伙说公司还经营不错,怎么成诈骗了呢?他怎糊涂到这个地步?还杀了人?老伴前年去世,临终前还嘱咐他要把把望春的走向。这样想着,他不由将目光投向窗外,那座山坡上,埋着老伴孤独的坟茔。他心里怅然地说,要是你还在,会有这回事吗?
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老倔爹刚要去闩门,突然间,门“咿呀”一声开了,望春站在他面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眨动几下,站在面前的的确是望春。
“爹。”望春憨憨地叫一声,“爹,快给我点儿吃的。”老倔爹将望春招呼到伙房,说:“锅里有饭,你吃吧,我再给你煎俩鸡蛋。”望春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睛贼溜溜地寻觑着,待最后一口食物从喉咙处咕噜一声咽下之后,他才急急地说:“爹,我看你一眼就得走了,有没有钱什么的,给我准备点。”
老倔爹赶忙把裤腰子拽开,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望春,说:“就这些了,都拿着吧!望春,你要去哪里?”“爹,这您就别管了。”“望春,我说你……可到小南山的石洞里躲躲。”
“爹,您就别管我了,我这一走,是死是活,真的不好说,什么年月能见到您,也都不敢想。爹,只求您自己保重啦!”
“望春。”老倔爹身子一抖,亮亮的泪珠向脸颊处滚动。“爹,还有一事。把咱家那把琼崖纵队留下的尖刀给我。”
老倔爹愣了,说:“你拿它何用?”
望春咬了下嘴唇说:“爹,我手头怎么也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呀。”
“什么?”老倔爹倒吸了一口冷气。望春:“爹,我现在已经想好,谁真若是抓我逮我,我已没有别的路了,就得拼了,反正我已是有人命的人啦,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嗡”的一声,老倔爹就觉得脑袋像被谁猛然擂击了一样,眼前金光四射,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如今变得这般可怕了,变成了杀人的恶魔,他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爹,快去给我取刀来。”望春显得很焦急。
“好好,爹这就去拿。”老倔爹应允着他,离开伙房,悄然走向窗台,点燃那盏灯,端放到窗台上。
当望春吃饱饭走出伙房的时候,警察已出现在他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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