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每天吃饭的时候母亲从瓮里取出来一个腌制好的萝卜,切成细丝或者片状,摆放在饭桌上。刚开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慢慢的就不想吃了。弟弟好像是跟咸萝卜有深仇大恨似的,皱着眉头把筷子一摔说:“咋又是萝卜?”
母亲不生气,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擦一下说:“萝卜好啊,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弟弟白了母亲一眼,撅着嘴说:“我就是不吃。”父亲呵斥弟弟说:“你还想吃龙肉啊?”母亲说:“赶明儿我把萝卜煮熟,晾晒出来,像牛肉干一样,嚼着香香的,可好吃了。”
母亲说的像是天下美味,听得我直咽唾沫。
母亲把瓮里的萝卜全煮了,用绳子穿起来,挂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过几天,咸萝卜上面挂了一层白白的盐巴。母亲把盐巴去掉,切成一片一片的形状。这种酱紫色的咸菜就成了我们家的一日三餐。
吃了上顿吃下顿,天天吃咸菜,吃得我们打个哈欠也是咸菜味儿。母亲用筷子夹起一片咸菜说:“你看,像不像牛肉干?”弟弟说:“什么牛肉干,我不吃。”母亲拍拍弟弟的脑袋说:“二娃,你不是长大了要当火车司机?那你就得吃咸菜啊,吃咸菜才能长得壮,才能开得动火车啊。”
弟弟歪着小脑袋问我:、:“娘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我低着头,眼睛里有水一样的东西流出来。我赶紧把头埋进饭碗里,使劲儿喝粥。
其实我才不愿意吃咸菜呢,街上就有卖白菜的、卖韭菜的。我知道我们家能吃上咸菜已经很不容易了,母亲还为父亲吃药犯愁呢。我在街上玩,好多次见母亲赔着笑脸去邻居家借钱。我还跟着母亲去卖过一个手镯子。母亲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攥着镯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说:“这镯子是你姥姥留给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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