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年近六旬的张老师即将退休了,许多属于他的特点与性情依旧没有改变。比如:挂在眉宇间的微笑,深藏眸子里的亲切,隐匿在血液里的真诚,篆刻在脉络里的风趣幽默。比如:一成不变的浑厚却多少有点沙哑的嗓音,经岁月侵染看上去精瘦但却硬朗的身躯,来去匆匆仿佛一生都在忙碌的身影……
当年,当我背着新书包、满载着家人无限的希望跟着村里那些孩子来到村小学时,才知道教过村里那些孩子的那位女教师即将离开,教我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姓张的小伙子。这位只比我们稍微高出一截的张老师刚刚高中毕业,是一位通过考试录取的民办教师。
由学生变成了“孩儿王”,角色的转变让稚气未脱的张老师有些唐突和茫然。那时我们村里的小学还是复式班,一、二、三年级在同一个教室,语文、数学由他一个人任教。三个班加起来三十几个学生。授课、练习轮番进行,张老师则连轴转。那些散漫惯了的孩子在老师不上他的课时一张嘴老是叽叽喳喳,甚至动手动脚闹得旁人不得安宁。
张老师制止他们时,一窝蜂上工的家长刚好从门口经过。见有人训他孩子,家长不高兴。我爸说老师管教孩子是应该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教不严,师之惰呢。我爸在村里算是有些墨水的,他这一说,大家都用信任的眼光看待张老师。
那时,老师必须在学校吃住。张老师一个人住在靠教室的那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里,课余还要自己洗衣服、弄饭。孩子们课余也到教室后面的树林里帮张老师捡些柴火。还是小伙子的他做饭炒菜都不熟练,经常手忙脚乱的。我们常常看见他吃的饭是烧焦了的,可他嚼起来似乎很有味。
后来,我上了高小,读四年级。张老师也调到高小,还当了这所学校的校长,正好又教我。不过,这里已经是单式班了,各村小升上来的四年级的学生汇集在一起。张老师教我们语文,也就从那时起,我对这门功课就有一份特殊的兴趣,张老师的每堂课我都听得入神。我爸说,人家张老师肚子里有货色,要不怎能往高年级调。我想想也是,就在心里暗暗地想,我要是肚子里也有货色就好。
张老师听我爸说起这件事就笑了。他说,当老师的,都巴望学生有出息,都希望把自己肚子里的学问一股脑的倒出来给自己的学生。老师的这句话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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