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
伍德罗还没有听过雅格当众讲话,但他已经预想到,他会在普林斯顿各种圈子里,甚至对这位神学院的院长本人讲,这位年轻的“弗吉尼亚表弟”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牧师——伍德罗苦笑着想到,到那个时候,雅格也会懂得牺牲自己的偏好而广交富贵的价值。
但是,今天下午,雅格·华盛顿·拉格尔斯并不像往常一样镇定自如。他看上去呼吸急促,好像刚刚爬过拿骚大厅的石阶;看不到往日挂在他脸上的同情的微笑。他匆匆握手,没有往日那份坚定,那份温暖。伍德罗心中一阵不满(因为,即使是在内心深处对他喜欢的人进行指责,也令他痛苦),看到这位神学院的学生喉咙处的衬衫领敞开着,仿佛是为了呼吸而不自觉地把领子拽开了;他没有认真地刮刮脸,通常情况下,他的肤色看上去比伍德罗的更加健康,可是这次似乎某个阴影使肤色变黑了。
“伍德罗!我必须和你谈谈。” “可是,当然,雅格——我们正在说着。” 伍德罗从椅子上半站起来,站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然后又坐了下来,保持着比较严肃的姿势。
校长办公室里的书从地板摆到了天棚,窗子朝向美丽开阔的拿骚厅前厅草坪,草坪上的人工植被一直延伸到拿骚街和大学的铁门口;后面还有一个草丘,通向克莱奥厅和辉格厅,这两座庄严的希腊神庙让人吃惊,想想暗色调的哥特式大学建筑中,出现古希腊雅典美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伍德罗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戴着假发的艾伦·伯尔画像,他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首任校长,就职于拿骚厅。
“雅格,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焦虑不安。” “你听说了吗,伍德罗,昨天发生在卡姆登的可怕的事?” “啊,我想我——我没有‘听说过’……什么事?” 事实上,伍德罗一天里一直听到或偶尔听到发生的这件糟糕事,在拿骚俱乐部,他与几个学校的理事共进了午餐,在拿骚厅的台阶附近,他听到几个教师在低声谈话。(与以前伍德罗任大学普通教授的时候不同了,看到他,尤其年轻教师似乎呆住了,对他笑了笑,脸上勉强做出友善的表情。这对于校长任期中的威尔逊来说很不利)在他看来,那天早上在家吃早餐时候,黑人仆人克吕提厄沉默得让人感到出奇,伍德罗向她打招呼,她几乎没有反应.伍德罗对她微笑,和以往一样温暖爽朗——“早上好,克吕提厄!今天准备了什么吃的?”(克吕提厄虽然出生在新泽西州的纽瓦克,但是她的祖辈来自南方,她能够做出伍德罗小时候在佐治亚州奥古斯塔和其他南方地区吃到的那种早餐;她很有才华,为威尔逊一家做出的饭菜常常让他们惊喜——胡桃玉米面包、香肠肉汁和饼干、蓝莓枫糖浆煎饼、奶油粒和火腿炒鸡蛋——伍德罗的肠胃敏感,他只能每样吃一点点,但这对他来说是十分惬意的事,他在拿骚厅的麻烦的、疲惫的、甚至危险的一天就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 伍德罗请雅格·拉格尔斯坐下,可是这个年轻的学生似乎没有听到,仍然站着;事实上,他紧张地踱来踱去,这种走路方式刺激着伍德罗的神经,雅格讲话漫无边际、支离破碎——(这个词是那么庸俗,伍德罗自己拘谨起来。似乎反对这个声音)——他谈到前一天晚上发生在新泽西州卡姆登的一个事件——私刑。
另一个丑陋的词让伍德罗很不安,因为父母和他们的弗吉尼亚和佐治亚的亲戚,如果不去考虑它的具体做法,对这个新教组织的目标并非不赞同——三K党。
“有两个受害者,伍德罗!按说只有一个受害者——一个无助的人——一个无助的黑人——但昨晚,在卡姆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一个“白人至上”的中心——一个男性受害者和一个女性受害者。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和他的二十三岁的姐姐,她怀孕了。在报纸上你不会看到他们的名字——特伦顿的报纸根本没有报道这次私刑,纽瓦克的报纸在内页上有一个简短的报道。三K党带领一群人——不只是男人,还有女人和孩子们——寻找一个年轻的黑人男子,据说他在街上骂了一个自人——这个黑人是谁,没人确切知道——但是他们碰到了另一个叫普赖德的年轻人, 他正下班回家,他们攻击了他,打他,把他绞死,他的姐姐试图阻止他们,试图打他们其中的一个人,遭到了卡姆登县警察的逮捕,被铐上了手铐,然后移交给邪群暴徒。这时候——” “雅格,请别那么大声说话,我的办公室工作人员会听到。如果可以,请不要那么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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