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舞的旋律淹没了整个韦拉克鲁兹广场。一对对舞伴像天鹅一般优雅地在广场上移动步伐,每踏一步,身体都吐露出性感。空气里弥漫着可以用小刀划破的恣情与惬意。
所有人当中,有一对格外引人注目,那是胡唯乐和他的妻子。胡唯乐一身白色亚麻西装,妻子露丝.玛利亚一袭丝质长裙,同样也是白色。衣装的颜色衬托出他们古铜色的皮肤。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们每天都去海滩,日光浴的效果已然明显。太阳的炽烈热能积聚在他们体内,散发出热力、激情与欲望。露丝.玛利亚(平时大家都叫她露恰)轻柔地扭动着臀部,在如此感官刺激的指引下,胡唯乐用手加大妻子身体的摆幅,躁动、炽烈、翻腾与不羁如海浪般袭来,他的体温不断攀升。他的手指素来习惯于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传递电报信息,此时却只想单纯地在妻子背脊的末端小憩,不过它们并非全然不动,而是每时每刻都记录着运动、热浪,以及藏在皮肤之下的欲望。他的指尖像饥渴的触角捕捉露恰的大脑发来的电波,仿佛这跟随音乐节拍的指令是专门发给他的。露恰无须用言语告诉丈夫自己对他的爱意与渴望,这些话早已和欲望以相同的速度传递,所以她完全可以在发送爱的信息时略过这个部分。接收任何爱欲之言的唯一条件就是需要一台灵敏的接收机,而胡唯乐的接收机与生俱来,异常灵敏,就安在心房的正中央。无论多少信息,他都能收到。当另一颗心发出信息的时候,不管那个人是否想让这条信息公之于众,胡唯乐都收得到,在那些信息被转化成言语之前,他已经熟练地拦截到它们的含义。
这种熟练时常会给胡唯乐带来麻烦,因为人们并不习惯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们更习惯掩人耳目,将目的隐藏在华丽的词藻之下,或者索性沉默不语以求不与社会纲常相悖。
欲望与言语的不一致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问题层出不穷,更为个人或民族双重道德标准的滋生提供了温床——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人们通常总是听凭言语的指引,当他们看到一个人的行为完全与他宣称的不同时,就会陷入困惑。发现这种虚伪会引发不小的失控,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宁愿被蒙骗,也不愿陷入失望的境地,他们宁愿接受一个谎言,也不想听胡唯乐对一个人的真实目的进行言之凿凿的解读。胡唯乐已经习惯了人们在他说实话的时候喊他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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