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安东尼的内心, 他活得像 个刺猬,竖起高墙拒绝任何人接近。
某日,他竞在剧烈头痛后忽然陷入昏迷,性命垂 危。当他 睁开双眼,只见义片破败的荒地,在那里,来自上帝 的邀请将带 他踏上一段旅程——寻找生命中真心想治愈的人。
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安东尼发现自己可以滑入他 人的脑中。
这场特别的人际交往,是否可以瓦解他内心的堡垒? 这不仅仅 是一段疗愈之旅,更是一场战争,内心老旧破损的想 法被击垮, 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残缺被翻捣出来,带着破碎灵魂的安 东尼将 走向何方? 小说如此悲伤而又美 丽,扣人心弦,作者以温暖细腻的笔 法勾勒人性的本质与救赎,读来荡气回肠。
奥瑞冈州波特兰的冬季有时是个恶霸,间歇地狂 吐冰雨、喷涌暴 雪,粗暴地和春日角力,为保持季节之王的地位,声 张着古老的权 利,让春季的努力终究徒劳无功。今年不一样。冬天 宛如遭到殴打的 女子,一身肮脏的白褐色破衣裳,低着头退出,一声 不吭。也未矢言 回归,她的存在与消失,几乎看不出差别。
安东尼·史宾塞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冬天惹人 厌,春天也没好 到哪去。如果有能力,他会除掉冬季、春季与秋季潮 湿多雨的那部 分,一年五个月恰到好处,绝对好过挥之不去的阴晴 不定。每年春天 伊始,他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西北部,但年复一 年,他发现自己 老是自问同样的问题。或许,令人失望的熟悉感自有 它能提供的慰 藉。实际做出改变的想法使人畏怯。他的习惯越固定 ,安全感越无 虞,就越不愿相信其他事情值得付出努力。尽管熟悉 的例行公事有时 令人痛苦,但至少在他预料之中。
他往后一靠,从堆满纸张的桌上往计算机屏幕看 去。只要轻敲键 盘,他就可以观看名下不动产的监视画面。隔壁建筑 物的公寓、特意 选在波特兰市区一间中型办公大楼的大办公室、位于 海边的度假小屋 以及西山的豪宅。他一边看着,一边不安地以食指轻 敲膝盖。周围一 片宁静,仿佛世界屏住呼吸。孤独有很多种方式。
虽然和安东尼有生意或社交上往来的人可能不这 么想,但他的确 不是个性情开朗的人。他的个性坚决,总是在寻找下 一个有利可图的 机会。为此,他经常表现得个性外向、喜好社交,脸 上总挂着灿烂的 笑容,与对方有眼神接触,握手强而有力。但那不是 出于真正的关 心,而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握有宝贵的信息,能够帮 助他获得成功。
他常常问很多问题,营造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让 其他人误以为 自己是重要人物,但又感到阵阵空虚。他做慈善是出 了名的,也很懂 得利用同情心来达成更重要的目标。毕竟人在付出关 怀的时候,总是 特别容易被操控。经过几次尝试,他做出结论,无论 交情深或浅,朋 友都是很糟糕的投资。利润少,实际付出关怀很麻烦 ,他没时间和精 力做这么奢侈的事。
不动产管理与开发、多元化的商业投资,以及逐 渐成长的投资组 合,反而才是他对成功的定义。他在商场备受敬畏, 是位难缠的谈判 高手与交易大师。对安东尼来说,幸福只是种愚蠢且 倏忽即逝的情 绪,比起潜在交易的气息、胜利迷人的余味,快乐只 是股蒸气。他像 个老守财奴,乐趣是夺取身旁的人仅存的最后一丝尊 严,尤其是那些 出于恐惧甚或尊敬,为他辛劳工作的员工。想当然, 这样的人不值得 爱,也不值得同情。
他微笑时堪称英俊。天生六英尺高,头发浓密。
即使已经四十五 六岁,发量仍丝毫未减,不过,灰发已渐渐爬上他的 两鬓。他的外貌 看得出来明显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但一些较黑、较精 致的特征使他的 五官更为温和,这在他难得甩开惯以为常的商人色彩 、忘我大笑时更 为明显。
以大部分的标准来看,他富甲一方、事业成功, 而且是条件相当 棒的单身贵族。个性有点玩咖,他经常运动,维持身 材的竞争力,唯 一缺点只是肚子有点下垂,但只要稍微收个小腹就十 分完美。他的女 人来来去去,越聪明的走得越快,离开时都觉得自己 身价贬值。
他结过两次婚,两次都是和同一个人。第一次是 在他们二十出头 时,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已长大成人,满腔怒火的她 住在美国的另一 头,在她母亲附近。儿子则是另一段故事了。他们因 为不可化解的矛 盾离婚,在他人眼中是因为对彼此不满及冷酷无情。
短短几年之内, 安东尼将洛莉的自尊与价值观击溃,变得支离破碎、 面目全非。
问题就出在她退出得太优雅。对他来说,这不能 算是真正的胜 利。所以,安东尼花了两年时间求她回心转意。举办 盛大的再婚典 礼,两周后二度把离婚申请书丢给她。谣传再婚的证 书还没印好前, 他早已算计好一切。这次她由爱转恨。而他在金钱上 、法律上、心理 上彻底击溃了她。这当然是他的胜利。只有他认为这 一切都只是场残 忍的游戏。
他的代价就是失去他的女儿,感觉就像喝多了苏 格兰威士忌,看 见幽灵在阴影中出现,即使幽灵阴魂不散,但只要埋 首工作、追求胜 利即可淡忘。儿子是他需要威士忌的原因。药物减轻 了他回忆中的疙 瘩与悔恨,纾解了常伴他左右、使他痛苦万分的偏头 痛。
倘若自由是逐渐增加的过程,邪恶力量的入侵也 是如此。逐步调 整真理的定义,替自己的行为找到正当理由,渐渐建 立无法预料的思 考模式。不管是希特勒、斯大林,还是普通人都是如 此。尽管灵魂内 部的房舍宏伟壮观,但实际上相当脆弱。背叛与谎言 镶嵌在墙中,没 有人料得到地基方向如何改变。
每个人的灵魂之谜都是神秘的,安东尼·史宾塞 也不例外。他出 生在生命的大爆炸中,一个内心不断扩张的宇宙,以 无法想象的对称 性和优雅凝聚内在的太阳系和银河,甚至混沌也参了 一脚。秩序则是 意外的成果。物质的位置进入对抗地心引力之舞。将 自己的旋转加入 舞步,变换宇宙华尔兹的成员,持续交换空间、时间 、音乐,将它们 散播出去。在这条路上,痛苦与失去压垮一切并垮人 深处,导致深奥 脆弱的结构消失,并开始从自身内在崩解。败坏在自 我保护的恐惧、 自私的野心、变得冷硬的温柔心性泛起涟漪。曾经活 生生的个体、血 肉做的心,变成了铁石心肠:一颗坚硬的小石头住在 人类身体的躯壳 中。外在曾经表现了内在的神奇与不凡。现在必须在 没有支持的情况 下找到自己的路,只是追寻内心的表面,是消逝的恒 星在空虚中贪婪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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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暴的集会 第二章 尘归尘土归土 第三章 很久很久以前 第四章 家,心系之所在 第五章 合而为一 第六章 激烈的对话 第七章 悄悄溜走 第八章 灵魂是什么? 第九章 集会的风暴 第十章 三心二意 第十一章 犹豫不决 第十二章 渐趋复杂的情节 第十三章 内心的交战 第十四章 面对面 第十五章 内殿 第十六章 一块派 第十七章 上锁的房间 第十八章 十字路口 第十九章 礼物 第二十章 现在 给读者的话与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