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的证词》:
麦吉全神贯注地盯着皮特。他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一只手藏在厚实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绿色防弹衣下面,用她最喜欢的温柔语调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麦吉,乖丫头。我知道你是最乖的了,对不对,小丫头?”麦吉是一条棕黑色的德国牧羊犬,体重85磅。她今年3岁,全名是军犬麦吉T415,代号“T415”就文在她的左耳内侧。皮特·吉布斯下士是她的训练员。一年半之前,他们在彭德尔顿军营初次相遇,从那天起,他们便彻底地属于彼此了。如今,他们身处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正作为一支爆炸物检测小队的成员执行第二次任务。
皮特温柔地说:“准备好开始工作了吗,小丫头,我们要出发了。你会帮爸爸找到坏东西的,对不对?”麦吉的尾巴在沙尘中用力摇摆。他们常常玩这个游戏,因此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她毕生最期待的时刻。
早晨8:40,阿贾巴省,阿富汗共和国。气温42.7度,很快就将突破43度了。
沙漠中的炎炎烈日暴晒着麦吉厚实的皮毛。12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从3辆军用运输车上跳下来,在她身后20米处松散地站成一列。麦吉认识其他士兵,但他们对她来说并无意义。
皮特在他们身旁很放松,因此麦吉容忍了他们的存在,但只有皮特在场时才行。他们是熟人,但不是搭档。只有皮特才是搭档,只有皮特才是属于她的。她和皮特同吃同睡,终日形影不离。她热爱他、崇拜他、保护他、守卫他,没有他便心神不宁。如果其他士兵靠得太近,麦吉会发出低沉的咆哮作为警告。她要被训练去守卫和保护属于她的东西,而皮特就是她必须保护的——因为他们是搭档。
此时此刻,麦吉全神贯注地望着皮特。世上其他东西都不重要,甚至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皮特,只剩下麦吉满心愉悦地期待着他们即将开始的游戏。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哟,皮特。我们准备好啦,开始吧,哥们儿。
”一个士兵冲皮特说道。
皮特环视了一下其他人,然后回头对麦吉露出灿烂的笑容。
“想看看吗,丫头?想看看我手里有什么吗?”皮特从防弹衣下面掏出一个绿色的荧光球。
麦吉目不转睛地盯着绿球,猛地站直了身子,四肢绷紧,喉咙发出低吼,等待着皮特把球扔出去的那一刻。麦吉毕生都在追逐这个绿球,这是他们最钟爱的玩具,这游戏也是她最喜欢的游戏。
皮特会用力将球扔得很远,麦吉则奋力追赶,目标坚定,满心欢愉。
麦吉追上了它,用爪子紧紧钳住,并骄傲地将它带回来,皮特总会满怀关爱与赞许地等待着她。追逐绿球毫无疑问是她最钟爱的游戏,但此时此刻,皮特给她看这个绿球,只是承诺这份幸福最终会来到的。麦吉很清楚这番程序,也完全能接受。如果她能够找到皮特要求她寻找的气味,她就会获得绿球作为奖励。
这是他们的游戏,她必须找到正确的气味。
皮特将球藏回防弹衣里,温柔的声音变得坚定而冷静。他是主人,此刻,他就在用主人的口吻下达命令:“让我看看你能找到什么,士兵麦吉,把坏东西都找出来。找!找!找!”找!找!找!麦吉知道,游戏开始了。
她接受过巡逻犬和爆炸物探测犬的训练,这让她能够完成双重任务。她会根据命令攻击、追逐并抓捕逃脱者,也善于控制人群;但她最重要的工作是嗅出隐藏的弹药、军械和路旁的炸弹——简易爆炸装置IED,阿富汗叛军选择的武器。
麦吉并不知道IED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学会了分辨叛军的炸弹中最常用的11种爆炸物成分,包括硝酸铵、雷管绳、氯酸钾、硝化纤维、C-4炸药和黑索金①在内。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杀死她,但这无关紧要。她为皮特寻找它们,因为取悦皮特意味着一切,只要皮特开心,麦吉就开心。他们俩是一个行动小组,皮特既是她的战友也是她的主人。
在皮特的命令下,麦吉向前一路小跑,绷紧了身上的牵引绳,牵引绳的另一端拴在皮特背带的D型金属扣上。她很清楚皮特在期待什么,因为皮特曾训练过她,而他们也已经数百次地重复这一任务了。他们的工作是走在陆战队士兵前方20米,沿路寻找IED。
他们走在最前面,而他们和身后所有士兵的命全寄托在麦吉的鼻子上。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