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的女儿》:
1993树木、房屋、田野,一幕幕向后飞驰。一路驱车从湖区公园到斯克兰顿,透过灰蒙蒙的车窗,布鲁克觉得。一切仿佛都只是单调的重复。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艾力克斯,长时间的驾驶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
她勉强动了动下身,想要驱除那不停折磨着她的不适感,可是一切只是徒劳。于是她继续呆滞地盯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道路,没有言语,没有思考,车内浑浊的空气让她作呕,令人窒息的沉默让她想要逃离。不远处依可洛奇汽车旅馆的巨大招牌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
布鲁克微皱着眉头在人住登记簿上签名时,心中暗暗想道:艾力克斯有五十元,我有三十五元。身上就这么点儿钱还来住旅馆,噢,这主意真是糟透了。
转而她又想到刚刚在车上的那一幕,心中更是焦躁。
下车前,布鲁克匆匆从车子的储物箱里抽出一沓纸巾塞进内裤。但是一股暖流马上就湿润了它们。她刚想安慰艾力克斯,告诉他有时候就算羊水破了,一两天内也不一定就会生。可话还没出口,腹部就一阵绞痛,布鲁克咬紧了牙,让艾力克斯扶着自己进了旅馆。
“我们进房间吧。”艾力克斯打断了布鲁克的思绪,“好好想想这件事。” 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在昏暗的走廊里,艾力克斯一边扶着布鲁克往前走,一边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我给前台说了,我们不想被人打扰。” “难道他都不奇怪我们连行李都没有?” “嗯,他大概觉得我们只是来开房的吧。” “好吧。”布鲁克有气无力地说道。
“来,”艾力克斯打开了房门,“你快躺着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来想办法。” 布鲁克蜷缩在床上,觉得小腹没那么痛了。但她知道,就像每次痛经时一样,阵痛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布鲁克朝艾力克斯看了一眼,在晃眼的灯光下,他脸色煞白,看上去就像马上会晕倒一样。
“我想洗澡。”她说。
“洗澡?嗯,也对,洗个热水澡吧。”艾力克斯边说边走进浴室。
布鲁克从两腿间抽出了那一沓湿透了的纸巾,立刻又有一股液体流了出来。她急忙走进浴室,艾力克斯正在给浴缸放水。她把那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然后从挂架上抽下一条浴巾。
“我们把一切都搞砸了。”布鲁克说道,这是她母亲常对她说的话,此刻却从她的嘴里说出。
“不,我们不能这样想,不能这样想。” “你干吗说两遍?” “因为我很焦虑,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们该不该待在这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帮忙,或者把你送去医院,我不知道……,, “先让我洗澡吧,你出去。” 艾力克斯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
布鲁克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突然一阵绞痛又向她袭来。她跌坐在浴缸的边缘,腹部的阵痛让她咬紧了嘴唇。她迅速地脱掉衣服,跨进浴缸里。她的两腿内侧都有了血迹,就像来月经第一天时那样。她从挂架上扯下一块小毛巾,然后就把整个身体浸没在水中。
痛! “一,”布鲁克在心中默数着,“二,三,四……”一直数到二十五,疼痛才逐渐退去。她用小毛巾轻轻擦拭着两腿之间的血迹,就像在擦拭着一道伤口。肛门的坠胀感越来越强烈。痛!她闭上眼睛,向后一仰,整个身体靠着浴缸,又默数了起来。
“布鲁克,你还好吗?” “嗯。”她站起身来。哦,天哪!血还在不停地流,她就像站在一片淡红色的海洋里。
“你是想继续待在这儿,还是走?。” “走哪儿去?”她一边说一边把塞子拔出来给浴缸换水。
“医院。” “等会儿再说,艾力克斯。” “你,快要生了吗?” “我说了等会儿再说。” “快,水,干净的水。”布鲁克心中默默念着。
突然又是一阵疼痛。她听见艾力克斯在敲门,可她紧咬着嘴唇,已经无力再回答他。最后,他从门后把头探了进来。
“天哪!”艾力克斯发出一声惊叹。
“好吧,你也看见了,就是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流血吗?”艾力克斯情绪激动地说道。
“怀上三个月的时候就有流血的现象了。记得吗?那天我们还在伊莎多拉家喝茶,她告诉我流产就是一场大出血。” “你要去看医生吗?”艾力克斯走过来,俯身跪在浴缸旁,轻声地对她说。他的面容看起来那么年轻好看,她不由得想起他的脸颊第一次靠近她的情景,那天她吻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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