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代》杂志2013年度全球百大最有影响力人物乔治·桑德斯作品
美国国家图书奖决选作品/美国2013年最受关注小说
美国短篇小说奖
英国第一届对开奖(FolioPrize)
A.V.俱乐部(A.V.Club)2013年度十大好书
纽约时报(TheNewYorkTimes)2013年度十大好书
《十二月十日》收录了9个乔治·桑德斯的短篇,其中一些短篇被《纽约客》刊载。这些短篇大量引入科幻、悬疑、魔幻等元素,出乎意料的故事构架多方面地反映了美国人的生活,比他以往任何作品都更加动人,情感上要更易于接近。
逃出“蜘蛛头”
一
“开始点滴吗?”艾博通过对讲机问道。
“这次里面是什么?”我问。
“让你开心的东西。”他说。
“开始吧。”我说。
艾博拿起了遥控器。我的“随身滴”?嗡嗡轻响了起来。没过多久,室内花园看上去漂亮了不少。一切似乎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按老规矩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花园看上去很漂亮,”我说。“特别清楚。”
艾博说:“杰夫,咱们把语言中枢调高一点怎么样?”
“没问题。”我说。
“开始点滴吗?”他问。
“开始吧。”我说。
他往点滴里加了一些“利言剂?”,于是很快我就能用优美的表达方式说出同样的感受了:花园看上去依然很漂亮。一丛丛的灌木丛如此葱郁,阳光似乎令万物气象一新,与众不同。恍惚间似乎随时会有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物端着茶杯从花园里优雅地翩然而至。整座花园仿佛就是人类意识里的梦中庭院变成了现实。透过这个当代小品,我顿悟到了柏拉图和他的同代人曾徜徉过的远古境界。也可以说,那一刻我体会到了瞬间的永恒。
我坐在那里,脑子里满是这些飘飘然的想法,直到“利言剂?”的药效开始退去。这样一来,花园又变成了只是看着漂亮而已。也许是那些灌木和其他类似的东西搞的鬼?让你只想躺在那儿,晒晒太阳,想想开心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接着点滴里的其他药劲儿也都过去了。于是那个花园在我眼里再也没什么感觉了。嘴巴有点干。我心里知道这是“利言剂?”过去后的那种感觉。
“你知道这种新药能有什么用吗?”艾博说。“你可以想象一下,比如说有人需要熬夜在野外放哨,或者有人在学校等着接孩子等烦了,而附近正好有些野生的环境,就用得上它了。再比如说,当公园护林员不得不加班工作连轴转的时候,也可以用它。”
“嗯,的确挺有用。”我说。
“这药的编号是ED763,”他说。“我们琢磨着给它起名叫‘悦景剂’。或者叫‘返璞剂’。”
“这俩名字都挺好,”我说。
“杰夫,谢谢你的配合,”他说。
每次他都会这么说。
“日子还长着呢,”我说。
每次我都是这么回答他。
接下来他说:“杰夫,现在请离开室内花园,去二号小工作室。”
二
他们派了个肤色苍白的高个儿姑娘来到二号小工作室。
“你觉得怎么样?”艾博通过对讲机问道。
“你是问我还是问她?”我说。
“都问。”艾博说。
“挺好的。”我说。
“还行吧,”她说。“一般。”
艾博让我和那个姑娘更具体地给对方打个分,从美丽度和性感度两方面评分。
看起来我们俩彼此感觉都是一般般,都认为对方没有太大吸引力。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艾博说:“杰夫,开始点滴吗?”
“开始吧,”我说。
“茜丝,开始点滴吗?”他说。
“开始吧,”茜丝说。
然后,我们面面相觑,都在琢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结果,接下来我很快就发现茜丝变得动人极了。而且我肯定她眼里看到的我也是一样。突然一下子就成了这样,我们都笑了起来。怎么我俩刚才就没看出来对方是这么可爱啊?幸运的是,工作室里有一张沙发。我觉得我们打的点滴里,除了有他们正在试验的药物之外,肯定还有ED556——这种药几乎能把你的羞耻心给降到零点。因为没过多久,我们就在沙发上大干了起来。可虽然我们俩之间干得热火朝天,但这种亲热并不只是象发情的狗狗那样,而是激烈但又恰到好处。就好象你一辈子都在梦想着的姑娘,突然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杰夫,”艾博说。“我希望你能允许我把你的语言中枢调高一点。”
“没问题。”我说道,那时我正在她的身子下面。
“开始点滴吗?”他问。
“开始吧。”我说。
“能给我也来点儿吗?”茜丝问道。
“没问题,”艾博笑着说。“开始点滴吗?”
“开始吧,”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久,点滴里的利言剂?开始在我们身上产生了效果,这下子我们不仅干得很痛快,而且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变得相当动人。我们不再象刚才那样只会说些跟做爱有关的词(比如“哦耶”和“哦,上帝啊”和“太棒了”等等),而是开始尽情表达着我们的感受和想法。由于词汇量增加了80%,我们简直是口灿莲花。那些妙语连珠的思绪都被记录了下来供日后分析。
我当时的感觉基本就是分外惊喜。因为我逐渐意识到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按照我心灵最深处的渴望,正在我的眼前活生生被创造出来的。我心想,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最后我总算找到了一个姑娘能在身体、容貌、心灵等等一切方面百分之百体现了我所有追求的组合。她那美妙的双唇,那头闪亮的金发,还有她那天真无邪而又俏皮的脸庞(她现在就在我的身下,双腿高高翘起),甚至(我这么说丝毫没有下流或不敬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正经历着最崇高的感受)连她的阴道对我那不停冲刺的小弟弟所产生的美妙压迫,都恰好正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所渴望的感受——虽然我在这一刻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如此热切地渴望过这种感觉。
换句话说:就在出现了某种渴望的同时,它就会得到满足。就好象(a)我一直渴望品尝某种(迄今为止从未尝过的)滋味,而且(b)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几乎变得令人无法忍受,而恰在此时(c)我发现我的嘴里刚好吃进一口正是这种滋味的食物,完全满足了我的愿望。
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姿势,都在倾诉着同一件事情:我们彼此已经相知到了永远。我们是心灵上的知音,前世已经相遇并相爱了许多回。而且今后还会世世代代相遇并相爱下去。每次都爱到同样的无穷无尽,地老天荒。
接着,我的意识出现了一种难以描述而又非常真实的流动,进入了一连串虚无缥缈的境界。可能最恰当的说法是某种“叙事性的心灵风景”,即脑海里的一系列模糊画面——都是些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夹在高高的白色山峦之间的松林密布的山谷、在一条小路尽头的小木屋式的房子、长满苏斯博士笔下的奇怪树木的院子)。每一个画面都引发了我感情上的深深向往。这些向往凝聚成、并很快减少为一个唯一的渴望,即:对茜丝——只对茜丝—个人——的强烈渴望。
这种心灵风景的现象在我们第三轮(!)做爱时感觉最强烈。(显然,艾博在给我的点滴里加了些“速勃剂?”。)
完事之后,我们开始彼此互诉衷肠。那些情话既天花乱坠又滔滔不绝:我敢说我们已化身成为了诗人。在得到艾博批准之后,我们四肢交缠地躺了将近一个小时。真是太幸福了。完美无缺。这正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这种幸福永不枯萎,而且再不会有新的欲望得陇望蜀般地从其中滋生出细芽。
我们一心一意地热烈拥抱着,就像刚才我们彼此一心一意地交欢那样。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拥抱跟交欢比起来,丝毫也不逊色。我们缠绵不休,就象是一对儿特别亲昵的小狗,或是一对儿大难不死之后初次相见的夫妻。一切都湿漉漉的,都水灵灵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然后,点滴里的药劲儿开始过去。我猜艾博已经卡断了“利言剂?”?可能也停了降低羞耻心的那种?基本上一切都开始褪色。突然之间我们感到害臊。不过我们仍然相爱。我们进入了“利言剂?”刚失效后的那种状态:无论张口说什么话都言不达意。
然而,我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她仍还爱着我。
而且我也绝对仍然能感到自己对她的爱。
怎么会不爱呢?我们刚刚连着干了三次呢!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管那个叫“做爱”呢。我们刚刚做的那三次就是“爱”。
接着,艾博又说,“开始点滴吗?”
我们都有点把他给忘了,忘了他就在那面单向镜的背后。
我问:“还有必要吗?我们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我们只是想让你们恢复原态,”他说。“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妈的。”我说。
“倒霉。”她说。
“开始点滴吗?”他问。
“开始吧,”我们俩说道。
很快就开始有了变化。我的意思是说,她挺不错。一个俊俏苍白的女孩。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我看得出她对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刚才是怎么了,至于为对方这么个人大惊小怪吗?
咦,我们俩怎么都没穿衣服?我们飞快地穿起了衣服。
气氛有点尴尬。
难道我爱过她吗?她爱过我吗?
哈!
才没呢。
然后,她该走了。我们握了握手。
她就这么去了。
午餐被放在一个托盘上送了进来。意大利面条加鸡块。
老天,我是真饿了。
我在整个午餐期间都在琢磨。这很奇怪。我能记得跟茜丝亲热过,能记得我对她的感觉,能记得我对她说过的话。因为刚才说的话太多,而且说的又快,我的喉咙现在还感觉生疼。可是在感情方面呢?我基本上已经毫无感觉了。
有的只是因为当着艾博的面干了三次而感到脸红和害臊而已。
三
午饭后,另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同样还算过得去。黑头发。身材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就像上次茜丝刚进来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样。
“这位是蕾切尔,”艾博通过对讲机说。“这位是杰夫。”
“嗨,蕾切尔。”我说。
“嗨,杰夫。”她说。
“开始点滴吗?”艾博问。
我们同意开始。
我的感觉开始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了。突然一下子,蕾切尔变得超好看。艾博请我们允许他用“利言剂?”调高我们的语言中枢。我们同意了。很快我们就像兔子似的大干特干起来。而且不久之后,我们又象语言狂人一样喋喋不休地倾诉起爱意。我的心头再次涌起对某些快感的无比渴望,而恰在此时我又感受到了那些快感,它们正好满足了我的渴望。不久,蕾切尔的甜蜜双唇便取代了我对茜丝的美妙小嘴的记忆。此刻我对蕾切尔的渴望远胜当初对茜丝。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其实在我的意识深处,我也明白这些前所未有的激情,正是我早些时候对茜丝也同样有过的感受。只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姑娘根本不值得我这样。)我的意思是说,蕾切尔才是最完美的。她轻盈的腰肢、她的声音、她那饥渴的嘴唇、手臂、胴体,无不完美无暇。
我简直爱死蕾切尔了。
胜利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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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鲁斯顿
关于桑蓓莉卡女郎的日记
家
行侠惨败记
十二月十日
★倘若真有“作家中的作家”,这家伙就是桑德斯。
——《纽约时报》杂志副主编JOELLOVELL
★桑德斯的小说“阴暗地有趣”,探索了“处在普通与非凡压力下的人类自我”。
——对开奖评委评价
★你今年读过的最好的书。
——《纽约时报》
★极富想象力的作家,持续影响着一代青年作家,给当代美国小说带来了别具一格的幽默感、悲悯与文学风格。
——麦克阿瑟基金会(MacArthurFoundation)
★乔治·桑德斯,美国最令人兴奋的作家。
——大卫·福斯特·华莱士
★若我们真要将“我们这个时代”定义为历史上的一段时期,那么乔治·桑德斯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
——《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