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甲男听了感觉突然，虽然父亲以前说过送他去法国留学，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本来想对父亲说，他不想学金融，想学绘画，可是又不好扫了父亲的兴，也不敢直截了当提出来，就轻声问父亲：“爸，为什么非得让我学金融？”
父亲兴致勃勃地说：“学金融啊？学金融的好处多了，第一，这是个好职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作稳定，收入可观。第二，社会哪个行业也离不开银行，只要你走得正行得端，你就会有各行各业的朋友，朋友多了人生路子就宽。第三，你学金融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爸爸在银行干了一辈子，有方方面面的关系，趁爸爸现在还有能力为你铺一条路，你将来走起来就省力多了。另外，爸爸也想有个接班人。”
“大哥、二哥不是已经去银行工作了吗？”
“甲男你最聪明，我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
“可是，爸，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您还是好好培养大哥、二哥吧。”
“谁天生就是？你悟性好，先去法国学好理论知识，回来我教你实践经验，以后搞金融没问题。”
他意识到父亲已经为他在做安排了，一旦按部就班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爸，我，我不想学金融。”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对父亲说。
“你想学什么？”父亲立即警觉起来。
“我想学绘画。”他鼓足勇气说。
“什么？绘画？画画也能当个职业？”父亲生气了。
“为什么不能？爸，以前您不是也喜欢我画画吗？还夸我画得好。”
“那是孩子小，有个爱好总比一天出去瞎跑强，再说画画还能开发智力，当然我不反对。可是现在你大了，不能再不务正业了。”
“爸，学绘画就是不务正业吗？当画家有什么不好？”
“好！多么浪漫潇洒，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可你能玩一辈子吗？”
“怎么能说绘画是玩呢？多少画家留下那么多的艺术作品，多美呀！”
“美！艺术！整天挂在那儿，你就看吧！能当饭吃啊？人得务实，生存永远是第一位！不要那么想入非非。”
“可是爸，我就想学绘画，就想当画家。”他坚定地说。
父亲了解这个孩子，也知道他的倔强，他要是不想做的事，你怎么说也没用。但他毕竟还年轻，没有进入社会不知道这些厉害关系，如果跟他讲清道理他会明白的。于是父亲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你喜欢画画，我不反对，但是画画只能作为消遣玩玩，绝对不能把它作为你将来的职业。”
“为什么不能把画家作为职业？”他不解。
“画家没有固定收入，生活怎么保障？你是个男人，将来得成家立业，你得为你的老婆孩子负责！啊，你整天沉醉在美丽浪漫的虚幻世界里去了，老婆孩子怎么活？喝西北风啊？”
“画家也是劳动者，画就是画家的产品，可以拿出去卖嘛。”
“卖不出去怎么办？”
“早晚能卖出去。”
“一年卖不出去，你就一年不吃饭了？等你把画卖出去，老婆孩子早饿死了！做画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么高雅脱俗。你知道他们背后的辛酸吗？”
“爸，不要把画家形容得那么惨。古今中外有多少知名的画家，多受人敬重啊！”
“你就看见那几个出名的了，那些没出名的呢？自古以来多少艺术家一生穷困潦倒。你现在知道的那几个，只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而且有的是死后才出名，生前不是穷的吃不上饭就是神经病。艺术给他们本人带来什么好处？”
他不说话了，头低下，嘴撅着。
“再说了，你知道画家是个什么行业？画家是个烧钱的行当！那是人家公子王孙、富豪们养尊处优消遣享受的！你有这个财力吗？你将来有多少钱往里扔？有多少财产让你烧着玩？我一再说，爸不反对你喜欢画画，你还是去学金融，将来搞金融。等你工作累了休假的时候，放松放松画画玩玩也未尝不可。”
他仍旧固执地对父亲说：“爸，我还是想学绘画。”父亲已然气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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