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所有这些变化都不算,有一点小田鼠最不能容忍:哥哥简直就是个十六岁的爹。
哥哥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一学习头就痛。可是哥哥从不同情小田鼠,非要他去受这样的罪。其实像哥哥一样,小田鼠也不喜欢学习,只喜欢玩。可有了哥哥,他就不能逃学、不能打架,路上也不得不放弃许多诱惑,尽快回家做作业。如果做不对,还要挨哥哥的脖拐,他常常是敢怒不敢言。
“你要是再考个六十分,我就踢你个屁滚尿流。
”哥哥说。
“你不也考过吗?”小田鼠回嘴。
为了这句话,哥哥足足追了他二里地。
小田鼠愤恨又无奈,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学习,或者装出老老实实的样子。有一阵子,小田鼠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悲惨至极。
哥哥还变得喜欢发号施令,跟他摆大道理。
“我得告诉你多少遍?你不学习一点儿前途没有。难道你将来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抛家舍业地出去打工,或者在家种地?”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这句话是小田鼠在心里嘀咕的,他才不敢说出来呢!最让他担忧的是,哥哥和爸的关系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哥哥的脸皮似乎变薄了,不再允许爸像从前那样骂他,一挨骂额头上就会暴出青筋来,犹如怒目金刚。要是爸想再像从前一样打他,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会反抗,场面很是吓人,把个小田鼠吓得心惊肉跳,逃得远远的。妈直叹气,不知道大国这是中了什么邪。
也只有奶奶敢说大国两句,也是用商量的口气:你这个脾气可得改一改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感觉真不好受啊!每当这时,小田鼠就盼着哥哥去吹笛子,这样他就没时间和爸生气吵架了。
大国有一支竹笛,一有时间就到林子里去练习。
经过艰苦的练习,还真的会吹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什么事都非常专注和投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哥哥一刻也离不开自己的笛子,去哪儿都要带着它。只要听见笛子响,小田鼠就顺着声音找到他,陪在他旁边,也找根棍子弄到嘴上,模仿他吹笛子的动作。
等哥哥吹完一曲,他就夸道:“你吹得真好。”“这是天分!”哥哥得意地用袖子擦了擦笛子。
小田鼠经常夸哥哥两句,这样一来哥哥练得就更起劲了,就没机会和爸发生冲突了。这样的良苦用心哥哥毫不知晓。
当感到无趣时,小田鼠会走开。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可干。他的任务是找到那些乱下蛋的母鸡,或者去喂他的牛犊。
更多的时候,他到处闲逛,从一片山林逛到另一片山林,拿弹弓去打鸟。他熟悉那里的每一棵树,几乎把它们都爬遍了。
在山林里漫步,真是其乐无穷。最棒的是整片林子里都充满了鸟语,婉转动听而且响亮,从四月到十月,小田鼠从不需要妈来叫醒他去上学。听到鸟叫声他就会起床,带上书包和饭盒,沿着林中小路去上学了。
这是一个温暖、潮湿的午后,蒙蒙的水雾飘在空中,附在草丛上,附在吃草的黝黑的牛犊身上,牛犊的牛角便挂满了串串晶莹的水珠。
小田鼠走过草地,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大河。小田鼠每天都能见到这条河,可每次还是忍不住站下来看上一会儿。
河水和毛地黄的气息扑鼻而来,他仰头嗅几下才走开。
小田鼠的学校就坐落在对面的山坡上,掩映在绿树之中,可美了!他穿过森林,一路听着野鸟在林中啁啾,树叶间的阳光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就像给他穿了一件迷彩服。
学校的教室别看破旧,坐在里面却有着非常好的视野,能一览院外的草地和羊群,闪闪发光的绕阳河,还有远方连绵的隐没在雾中的高山。外面的一切生机勃勃,野花烂漫,蜂飞蝶舞,一派明媚。美景总是让他分神,小田鼠经常学着学着就凝望起外面来了。
在家里也是,他写着写着作业,就望着外面发起呆来了。哥哥一回家,小田鼠就能从窗子看到他,然后连忙装作认真的样子继续写。
“嘿,”哥哥说,上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做完了吗?”“嗯。”小田鼠将脖子缩了缩,“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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