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我对逃跑的席梅尔大声喊道。
可是席梅尔并没有停下,我也没有开火。他在十码开外,移动速度很快,用我这把枪管很短的手枪开火根本就是浪费子弹。我只是看见他急速奔跑的身影,并没有看清他是否携带武器。
“赫伯!迂回过去!”我对赫伯说道。
我蹒跚地紧紧跟在席梅尔后面。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我的脚崴了,现在还肿着。不过我现在决心一定要抓住“化学家”,根本顾不得这点疼痛。这次我绝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他跑到院子里的温室门前——那是一间巨大的玻璃温室,占用了他家后院很大一块地方——试图打开温室的门。我跑到离他二十英尺的地方,对他大喊道:“把手举过头顶!”他却根本不听我的,我于是朝他开了两枪。可是他的移动速度很快,而且又蹲下来躲避,两枪都没有打中。等我再次瞄准的时候,他已经躲进了他的“死亡花园”。
赫伯和我在温室门口会合了。他要我往后站,然后自己朝温室门开了两枪。防暴枪的弹丸击碎了温室的玻璃门,我首先破门而入。我的双手紧紧握着枪,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
等我闯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温室里空间很大,至少比从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这间温室差不多有一栋小房子大,里面有些塑料隔断作为墙壁。我的周围都是植物,一排排的植物,有些甚至长到了温室的玻璃顶棚。里面有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藤条,甚至还有一张长满了褐色苔藓的台子。温室里面充满了芳香的气息,温度很高,我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温室里面可以躲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保险的做法是退出去等待支援,或者也可以把整个温室一把火烧了。那些叶子看起来好像是无毒的,不过我知道它们都是极其危险的。这里每朵可爱的小花都会让你死得很可怕!
我慢慢地前进,双臂紧紧抱着身体,尽量不去接触任何东西。赫伯跟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然后我向右拐,他就向左。我们先要把这间温室的外围搜索一遍,然后在温室中心会合。
我悄悄地走过一丛鲜艳可爱的红色花朵,很想摘下一些,可还是忍住了。那片花丛后面是一大堆有机肥料、一个冰箱、一个工作台、一堆褐色的盒子——
我一下子不敢动弹了,好像脚生了根似的。
“哦,上帝啊!”
这些可不是什么盒子,而是蜂箱!蜂箱里面的蜜蜂似乎注意到我过来了,一下子从里面拥出来成百上千只。它们直冲我而来,好像要先侦查一下我这个入侵者似的。
我努力回想以前学过的关于蜜蜂的常识。自从上次差点被蜜蜂蜇死,我了解了很多关于蜜蜂的知识。它们喜欢糖类,喜欢香水的味道,会被黑色吸引,在它们遇到刺激的时候它们会发动攻击。它们不喜欢突然的运动和剧烈的响声。一旦蜜蜂蜇了你,它的刺也就掉了,它很快也就会死了,不过它的毒刺还会继续向你体内注射毒液。蜜蜂会被二氧化碳吸引,也就是说人的呼吸会把它们吸引过来。美国每年有上百人被蜜蜂蜇死,大多数都是像我一样对蜂毒过敏的人。一旦一只蜜蜂蜇了你,它就会在你身上释放出一种信息素,让其他的蜜蜂也过来蜇你。不过几乎所有专家都一致认为:如果你不去招惹蜜蜂,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你。
所有这些东西一瞬间在我脑子里闪过,而那群蜜蜂就在我身边嗡嗡地飞着。一只蜜蜂落在了我裸露的胳膊上,另外一只飞到我脸前,甚至还碰到了我的鼻尖。我屏住呼吸,紧闭双眼,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抖。我现在必须后退,马上离开这里,但是我的脚却动不了。蜜蜂可比蟑螂可怕多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蜜蜂攻击更可怕的了。我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了。
蜜蜂的嗡嗡声就在我的耳边,我被吓得不禁退缩了。现在已经有很多蜜蜂落到了我的手上、脖子上,还有脸上。有些蜜蜂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还有一些待着不动,好像在寻找最好的地方下口。
“警督,你害怕蜜蜂吗?”“化学家”的声音问道。
我偷眼观看,发现“化学家”正站在蜂箱旁边,距离我有八英尺远,手里拿着一个射流注射器。于是我举起了自己的枪。
“要是你开枪的话,它们就会蜇你!”他说道,“这些蜜蜂的脾气可不好。如果不是蜂蜜能培养肉毒素孢子,我可不想养着它们。肉毒素细菌可不好培植!我试验了好几年,经历了很多失败,被蜜蜂蜇了无数次,最后终于试制成功。这个过程很痛苦!所以通常我都会戴着防虫网来这里。警督,你怎么这么害怕蜜蜂?难道你对蜂毒过敏?”
我努力用枪对准他身体的中央,可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根本握不稳枪。我已经彻底无助了,一只蜜蜂甚至落在了我的嘴唇上,妄图爬上我的鼻子。我吓坏了,差点没有哭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化学家”说道:“我敢打赌,你肯定对蜂刺过敏!你看起来吓得要死!跟电话里那个强硬的警察形象可是大相径庭啊!告诉你吧,我可以给你帮个忙。”
他缓缓朝我迈了一步,我感到自己的膝盖都支持不住,快要倒地了。
“这个注射器里装的是蓖麻毒素,”他举起射流注射器说道,“就是从蓖麻籽里面提取的毒素。它会很快要了你的命!虽然我不敢保证没有痛苦,可是总比你发生过敏反应,呼吸困难,窒息而死要好得多。”
他又向我迈近了一步,现在我的膝盖真的支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蜜蜂似乎被我突然的动作惹恼了,嗡嗡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告诉我吧,你都做了些什么?”“化学家”非常镇定地问道,“是不是你把卡车开出会场,然后又开到污水厂的?”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做些什么事情来挽回目前的局面。我试图鼓起勇气,可是压根办不到。我曾经也有过几次极度恐慌的经历,可是从来没有被吓得不能动弹。就算当时在拉着烈性爆炸物的卡车上,知道自己几乎肯定要死亡,我也没有这么害怕过。为什么几只恶心的蜜蜂就能把我吓瘫了?
“其他的警察呢?我只看见你和那个胖家伙,就你们两个人来抓我?”“化学家”问道。
“其他的人正在赶过来!”我的声音很坚定,这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那我就要快点下手了!我本来以为这是最后的包围,是我和你们警察之间的最后一战!可是现在只有你们两个,那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再逃走。然后,我从头再来!”他说道。
他举起射流注射器,又向前小心迈了一步。我也举起了我的警用手枪,我的手不再发抖了。如果必须死,那就死好了!一旦我接受了命运,恐惧就消失了很多。
席梅尔停了下来,看起来有点疑惑,不敢再贸然行动。
他威胁道:“要是你开枪打我,蜜蜂就会狠狠蜇你!”
“那也算是公平交易!我宁可被蜜蜂蜇死,也要先把你打死!”我咬着牙齿狠狠说道。
“杰克!躲开!”
我朝左边看去,发现哈里正站在几码之外,左手里拿着一把半自动手枪。哈里开了六枪,可是一发也没有命中。六发子弹都射进了堆积的木头蜂箱里。
蜜蜂们看起来很不高兴!它们似乎本能地觉察出了攻击者,向哈里倾巢扑去!
就在此时,席梅尔向我射出一阵毒雾,我赶紧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然后,他自己也向右一跳,朝着温室后面拼命跑了。
我继续向后倒爬,想避开飞来的蜂群。但是蜜蜂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是把满腔怒火发泄在哈里身上。哈里跑过我身边,一大群蜜蜂像烟雾一样围绕在他身边,然后他又折回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它们在蜇我!它们在蜇我!它们在蜇我!”
突然,右面传来梆的一声,还有一声尖叫。执法的警官们常说:防暴弹是用来给罪犯造成所谓“痛苦服从”的状态。防暴弹不是致命的,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我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去,看见席梅尔正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身旁还有个小小的水族箱。他的射流注射器扔在一边,离他有几英尺远。赫伯正站在他身旁。
“你打到他哪里了?”我向赫伯问道。
“打到他的肚子了,还想让我再打他几下吗?”赫伯高兴地问道。
“不必了!我觉得他已经被制伏了!”
席梅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身体蜷曲成婴儿的姿态。
“你有手铐吗?”赫伯问道。
“没有,你呢?”我反问赫伯。
“我也没有手铐,也许直升机里有,我去——”
正在此时,“化学家”艰难地从地上跪起来,伸手去抓那个水族箱,一下子把它举了起来。不过“化学家”还没有来得及把水族箱向我们扔过来,赫伯就用防暴枪又往他的腿上打了一枪。
席梅尔倒下了,那个小水族箱一下子砸在他的身上,里面的水、石头和色彩鲜艳的贝壳都落到他的身上。
“化学家”喘着气。
然后,他惊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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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者周刊》
像杰弗里·迪弗一样,康耐斯不断制造各种悬疑效果,令读者不舍得停止阅读。小说中人物形象鲜明,对话逼真,还幽默风趣……康耐斯很了解塑造一个令人信服,并且有趣的反面人物的重要性。
——《书目》
众所周知,在小说中让机智与悬疑平衡,把恐怖暴力和幽默效果相结合,都是很难做到的。但是,康耐斯却在他的“杰克·丹尼尔斯系列疑案小说”中巧妙地做到了!杰克是个机智性感的女警,个人生活很丰富,她的职业是全力对付最严重的犯罪——不过她总是用机智幽默的方式战胜了穷凶极恶的罪犯。
——凯·胡珀,《血腥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