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姑娘
传说很早以前,还没有老帽山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美丽的海子。海边的山脚下住着一个穷小伙和他舅家。
不多的几年,小伙子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他就请媒人到舅舅家说表妹做媳妇。舅舅和舅母说:“穷得裤子都像马笼头的人,还想来说我家姑娘?真格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从此后,小伙子再也不敢提说媳妇的话了。他每天划着小船在海里捞鱼,一连三天都捞着一条金鱼。头两天,他把金鱼放回海里,第三天,还是捞着那条金鱼。这回小伙子没有放它,而是把它拿回家养在一只木桶里。用另一只木桶打水煮饭、洗菜。他还每天给金鱼换水。
一天,小伙子捞鱼回家,看见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小伙子端起来就吃,不多不少刚刚吃饱。
几天后,小伙子得意地说:“捞鱼去喽!”说完就躲在门外,朝里偷瞧。到烧晚饭火的时候,只见养鱼的那只水桶里不住地往上冒着水泡。不一会儿,水桶里的金鱼变成一个十分好看的姑娘,从水桶里走了出来。只见她从一块手巾里端出酒肉饭菜,放在桌子上。
这时,躲在门外偷瞧的小伙子,急忙跑进去,紧紧拉住了姑娘的手。姑娘并不挣扎,只是羞红着脸说:“你既然拉住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实话说给你吧,我是小黑龙的囡。”小伙子一听,吓得倒退了两步,好一会才说:“金鱼姑娘,你趁早回去吧!天下数我最穷,哪里养得活你!”龙姑娘笑着说:“不要怕,你要什么东西,你跟我说就是了。”
于是,龙姑娘说:“房子来,房子来。”小伙子也跟着说:“房子来,房子来。”眼前一下就来了几院雕梁画栋的房子。龙姑娘接着又说:“牛来、牛来,马来、马来,鸡来、鸡来;猪成群的来……”小伙子又跟着重复了一遍。转眼间,成群的猪鸡牛马,多得连厩里也关不下。厩外边的猪鸡牛马,还跑进穷人家的厩里,但就是不愿跑到舅舅家的厩里去。
从此,小伙子跟美丽的姑娘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
舅舅一看小伙子过上了好日子,硬把小伙子找来了,挑拨他说:“你媳妇是个妖怪,她会吃掉你的,你还不赶快把她赶走!只要你立即赶走她,我就把你表妹嫁给你。”就这样,小伙子赶走了媳妇,把表妹讨了过来。
说来也稀奇:表妹过门还不到半天,那些房屋、牛马、猪鸡一样都不见了。舅舅生气地把姑娘叫回去,嫁给了一个财主的儿子。
从这以后,小伙子就天天坐在海埂上哭啊哭,一连哭了几个月,眼睛里哭出了血。一天,来了一只有粪箕大的癞蛤蟆,问小伙子:“你咋个哭得这样伤心?”小伙子哭着说:“我哭媳妇。”
“你媳妇咋个啦?”癞蛤蟆问。
“被我赶回水里去了。”
“原来是这等事。你不要哭了,回家去给我炒三斗黄豆来!”
小伙子好不容易借了三斗黄豆,又把三斗黄豆炒熟磨细,背到海边。癞蛤蟆先开口说:“我吃黄豆面时,不准你笑我。等我吃完,把海水吸干,你就能找到你媳妇了!”说完就大把大把地吃起来。
突然,癞蛤蟆打了一个喷嚏,黄豆面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小伙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癞蛤蟆说:“不算!重来!”
于是,癞蛤蟆在海边等着小伙子炒黄豆回来。不一会,小伙子又把三斗炒香磨细的黄豆面送来了,这回小伙子没有笑,癞蛤蟆顺利地吃完了三斗黄豆面,只见它扑下身子,一口气把海水全都吸干,露出了海底龙宫。小伙子就进到龙官里去找他的媳妇。龙姑娘正在绣花。小伙子说道:“你跟我回去吧!”龙姑娘假装生气说:“不回。当初你为什么赶我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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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