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那些布丁,这时听到了一阵笑声,循声望去,原来是齐克,他像一面旗子似的高高地挂在船帆的绳索上,长长的手臂举过像个茅草堆似的满头金发,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发亮的牙齿。他只有26岁,相比之下,伊拉斯莫斯觉得自己老得像个古董。现在的一切实际上都是齐克的。他们以后将依靠的这艘双桅船以前是齐克家的包装生产线,齐克还自己花钱给船身加上覆材来保护它不受冰的侵蚀,用铁板包了船头,还在两层船舱之间加了一层油毡。正是齐克让伊拉斯莫斯来置办各种设备和物资,这些东西现在像小山似的堆在这儿。
有咸牛肉、咸猪肉、几桶麦芽威士忌酒、一些刀具和针(这是用来和爱斯基摩人交换的)、枪支和弹药、煤和木头、帐篷、做饭用的灯、毛外套、水牛皮、书以及应急时用的木板。此外还有酒精温度计、经度计、显微镜,再加上他用来做标本的各种东西,包括酒精、棉纱、标签条、玻璃罐、含砷肥皂(用来保护鸟类皮肤不变质)、樟脑丸、小药盒(用来保存昆虫)、解剖剪刀、观测眼镜、别针、线、玻璃管、密封蜡、塞子、钩子、吹管等等。
还有一些狼皮,是他弟弟以前从犹他州的山区寄给他的。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这些狼皮。记得那时,他多么希望能够和哥白尼对话呀,即使是一小时也行,他愿意为了这一小时付出任何代价,因为他认为只有哥白尼才知道生活的意义所在,但哥白尼却已经不在身边了。这些狼皮颜色鲜亮,质量上乘,但问题是,它们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呢。齐克自己设计了雪橇,两周后这些雪橇就会拉来好些东西,但伊拉斯莫斯却没有地方放那些东西,他连这些科学仪器该放哪儿还不清楚呢。船舱已经满得没有一寸多余的地方了,但是现在还有好些东西没有放进去。
齐克脚松开绳索,只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停顿了一秒钟后就轻轻地滑到地面上。然后他来到伊拉斯莫斯旁边,推开经纬仪,发现有一个装满洋葱的篮子,说:“这个看起来不错呀,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全了吗?”
他们正看物品清单的时候,泰格伯先生走了过来,告诉他们厨子跑掉了,他说两天前还有人见过他们的厨子,当时他正和一个满头红发的女人在一起,她经常到船上来。
齐克只是笑了笑,手还放在那篮子洋葱里面,说:“我见过那女人,她那双眼睛真是亮极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勾引走了舒艾斯勒,而是舒艾斯勒把她搞定了,因为,我们厨子的胡子真是妙极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把伊拉斯莫斯手里的清单刮跑了,清单飞出去老远,绕着桅杆打起转来。伊拉斯莫斯喊道:“我们三天就要走了!只有三天!我们到底到哪儿找个厨师来呢?”当时他颇有点失态,以后每想起这一幕来他都觉得有几分尴尬。
“没什么大不了的,”齐克说,“世界上厨子多的是。泰格伯先生,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妨到周围的酒店或者客栈里转转,看能不能雇个人来……”
“好极了,”伊拉斯莫斯说,“可一定要雇个前科累累的,或者整天醉得不省人事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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