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黑暗中,柳素娥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感觉后背好像被什么硬东西给硌了一下。她反手往炕上一摸,那东西触手凉冰冰的,竟然是虎子的盒子炮。
“讨厌,你的枪往哪儿放呀?”柳素娥抓起盒子炮,没好气地朝虎子扔过去,“万一走火怎么办?”
“我把枪压在枕头底下了,”虎子接住盒子炮,摸了摸枪上的保险,还好没有打开,“谁知道怎么就跑到你那里去了,是不是刚才——”
虎子欲言又止,方才两人在炕上一番抵死缠绵,双方都使足了劲,没准是谁把枪给扒拉到被窝中的,还好没出事,万幸!
柳素娥见虎子话说一半便住嘴了,还以为他是理屈词穷了,随即板起脸说道:“你再敢把枪往被窝里塞,就一个人去地上睡!”
虎子嗯了一声,重新将盒子炮塞到枕头下压好,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赤裸的身子,拍着枕头对柳素娥说:“放心吧,这回它再也跑不出来了!”
柳素娥并非真生虎子的气,只是嫌他把枪往被窝里塞,一旦走火后果不堪设想。虎子今天早上刚从县城回来,明天还要护送老李他们去赵山那里,有几十里的山路要走,不宜房事过多。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柳素娥在被窝中摸索着穿好贴身内衣,然后侧身背对着虎子躺下,拉过被子盖好。
山村冬天烧得都是火炕,相当暖和,而此时已是初春时节,晚上睡觉盖一条棉被就可以了。
虎子心知柳素娥不是真生气,躺了一会儿便又伸手去抱她的腰,平时两人都是相拥而眠。现在一个人睡总觉得缺点什么。柳素娥象征性地扭扭身子,然后任由虎子将自己揽入怀中,俏脸贴在那厚实的胸膛上,微笑着闭上眼睛。
两条棉被重叠在一起,被中人也渐渐进入梦乡……
老村长睡觉前忘了拿便桶,半夜被尿给憋醒了,披衣下炕却怎么也找不到便桶,这才想起忘了拿。他摇头苦笑,真是人老了记性差,脑子大不如前了,经常忘事。他抓起炕头上的棉衣裤穿好,上衣没系扣,两下一掩,趿着鞋开门走了出去。
半夜风凉,吹得老村长猛然一激灵,禁不住加快脚步朝院中的茅房走去。
自从虎子和柳素娥成婚后,老村长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清闲,虽是粗茶淡饭,但心情舒畅,吃什么都香。素娥人勤快又孝敬,家务事根本不用他动手,拆洗被褥,缝制新衣新鞋,比亲闺女伺候的都周到,他现在就想早点抱上孙子,那就此生无憾了。
从茅房出来,老村长觉得浑身轻快多了,一边系裤带一边朝自己的屋走去。
同一时刻,清谷无声越墙而人,人影乍闪,像个鬼魂般潜至老村长身后。他翻腕拔出短刀,快速伸向老村长的脖颈。此人脚步沉重,行动迟缓,肯定不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不过也许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暂时先留他一条命。
冰冷的刀刃紧贴上咽喉,瞬间驱散了老村长的困意,一股透心的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立即僵住了。他双手搭在裤腰带上,脑中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危机。立刻反抗肯定不行,对方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角色,还是以静制动为上。
不知来人目的何在,为什么偏偏挑选他的住处,是为了老李他们,还是……
老村长定定心神,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来人一把揪住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到院角的暗影中。老村长背贴院墙,脖子被来人掐牢,拇指压着气管,呼吸都觉得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来人蒙着面,一身黑衣,鬼气冲天,双眼中闪动着冷厉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教官住哪个屋?”清谷将扣住老村长气管的拇指稍稍松开了一些,声音阴冷疹人,像是在吐冰碴子。
老村长没有马上回答,故意装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借喘气的功夫来思考对策。来人是冲虎子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但此刻自己咽喉被扣,无法大声报警,只好先稳住来人再说。
来人的身手不比虎子差,自己这条老命不值钱,可不能让虎子和素娥他们小两口受半点伤害,豁出去了!
“就住在前面那个屋。”老村长喘息着说道。
“带我去。”清谷连威胁的话都懒得说,看来是认为吃定老村长了。
掐脖的手又换成了短刀,作用同样有效。老村长在前,清谷紧贴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老村长想搞出点动静来,好给虎子示个警,但清谷看得很紧,一点机会都没有。他担心虎子和素娥都睡死了,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十拿九稳才行,冒失不得。小两口分别多日,今夜难免要亲热缠绵一番,这后半夜正是熟睡之际,万一自己拼死示警不成功,那可就是死不瞑目了。
老村长带着清谷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刚要伸手推门,突觉架在咽喉处的短刀一紧,被制止了。清谷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不久便冷哼一声,握刀的手轻轻一拉,老村长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你敢骗我,屋里根本就没有人!”清谷阴冷地说道。
“我没骗你,教官就住在这屋里。”老村长额头上渗出冷汗,竭力压制住狂乱的心跳,这狗东西不好糊弄,千万要小心。
“那他睡觉为什么不关门?”清谷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手腕暗转,刀刃深入肉中,疼得老村长一哆嗦。
“门闩坏了,插不住的。”老村长硬着头皮说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着落。
清谷不太相信老村长的话,他刚才仔细倾听了屋内的动静,并没有呼吸声,但他需要眼见为实,不能放过任何线索。他低声命令老村长推门进屋,同时迅速调整全身肌肉,达到最佳的临战状态,发现目标后立即制服,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老村长暗暗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了一下饭桌摆放的位置,随后推门而入。他决定进屋后趁黑打翻木桌给虎子示警,两人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以虎子的警觉应该能听到的,自己这条老命也就算没白丢。
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以清谷的视力也需要适应片刻,这是老村长惟一的机会了。老村长虽然也是两眼一抹黑,但他熟悉屋里的一切,知道桌椅杂物摆放的位置,握有主动权。可问题是,他必须要抢在清谷适应黑暗前完成报警,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老村长根据记忆迈步前行,一点点朝饭桌走去,心跳得厉害。他想走快一点,但却被警惕的清谷限制了速度,架在脖颈上的刀死死嵌入肉中,根本没机会摆脱,干着急没办法。
清谷的双眼已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前方有土炕的轮廓,上面摆放着一堆黑糊糊的东西,应该是被褥,但就是看不清有没有睡着人。他押着老村长朝土炕走去,人躲在老村长身后,以防炕上人惊醒开枪。凭他的身手,自信能瞬间杀死炕上的人,如果有的话。但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杀死“太行神枪”,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前不可轻易下杀手,此时最需要的是活口,知道“太行神枪”下落的活口。
老村长被清谷拽着后衣领转向土炕走去,离饭桌越来越远,机会正在快速消失,再不动手就晚了!他的手够不到饭桌,但是脚可以,尽管吃不准自己离饭桌的准确距离,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下脚为强。他抬起左腿,凭感觉猛然踢向饭桌,脚的去向是桌腿位置,力道足可以将饭桌踢翻了,老天保佑!
老村长的小动作岂能瞒过清谷,他刚一抬腿就被发现了。清谷无声冷笑,猛然将老村长往右侧一带,老村长的脚尖擦着桌腿一掠而过,就差一点,太可惜了。紧接着,清谷探左手再度扣住老村长的咽喉,死死地掐住不让他发声,右手撤刀的同时顺势将老村长的右耳齐根削掉,动作干净利索。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