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知名政治哲学家卡尔·施米特对政治概念有独特理解,即政治的标准在于划分敌友,他抓住了政治统一体、决断、自然状态等关键词。
《施米特敌友政治观研究:一个马克思主义视角的考察》展示了施米特政治思想的威权主义倾向,讨论了施米特在现代社会对敌友政治观的深刻阐释,并就现代性批判有意识地展开施米特与马克思之间的对话,进一步辨析马克思阶级斗争理论的真实意蕴,指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作为现实政治与理想政治的辩证统一体,在当代社会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施米特敌友政治观研究:一个马克思主义视角的考察》:
一古希腊的神学传统
西方的政治思想与神话、哲学本来就有着天然不可割舍的密切关联。其实,处于古代文明中的西方和东方的政治思想都与宗教、迷信存在着莫大的关系,宗教和迷信都以承诺神灵的存在为其不可置疑与摧毁的绝对根基。西方政治统治者的上台都要履行宗教仪式,在宗教与政权还未分离的最初阶段,统治者直接就是宗教的最高神职人员,即使后来随着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政治文明取得了长进步,但政治统治者仍要接受教皇加冕、履行宗教仪式,法国皇帝拿破仑加冕时就曾迫不及待地抢下教皇手中的冠冕,以宣告自己地位的合法性。古代中国的皇帝都称自己是神的儿子——天子,皇帝也要进行各种祭拜活动,甚至在严重自然灾害袭来之后,还要进行斋戒和大赦。
人类的历史开始于各种神话故事,一切神秘的东西围绕着人类,使古代西方人和东方人百思不得其解。在茫茫的宇宙中,各种奇特的自然现象变化莫测,各种自然灾害神力无比,各种人生问题使人困惑难解。如此之多而又难以解释的困惑使人不得不转向对超越自然和人类智慧的神灵的创造和崇拜。相应于各种自然力,古希腊人造就了风神、海洋之神、雷神等;相应于各种人生问题,古希腊人造就了爱神(丘比特)、象征智慧与战争的女神(雅典娜)等。之所以宇宙、万物、人生等问题对人类造成了难以解决的困惑,正是由于它们本身就不是从人类的日常生活经验中能得到解释并加以解决的,而非古希腊哲人的思想水平不高。即使到了18世纪德国哲学大师康德那里,他仍然划定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之间的界限,认为“自在之物”不可知,将上帝、宇宙、灵魂归入了信仰的领域。因而,“在宇宙中,最巨大的难题,最深沉的奥秘莫过于宇宙自身,万物自身,人生自身”。求解关涉人类自身的奥秘就成为哲学的根本指向,中国当代哲学家高清海先生曾精辟地指出“人是哲学的奥秘”,所有这些奥秘的求索也只能从人出发,目的都是为了寻求人的安身立命之本。也就是说,对以上这些问题的求索就是人的形而上学本性,就是以哲学作为人类存在方式的人类生活。人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各种神灵,赋予了它们更多的人格特征,这些神灵的体貌神情、七情六欲明显地显示出“人神同形同性”。
为了寻求安身立命之本,为了人类更好的生活,为了破解各种神秘因素的隐遁,哲学的思维方式进入了人类的视野,理性的反思态度是激发智慧的必由之路。哲学作为“爱智慧”之学就与神秘叵测的神话产生了十分亲密的关系,黑格尔就曾将哲学比作“庙里的神”。哲学的形而上学性就与神秘之域的费解性具有内在一致性,很多古希腊哲学家都认为只有那些具备极高天分的人才能认识至高理念、最高原理。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神学与哲学乃至政治具有了同等级别,柏拉图的《理想国》和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就是极好的代表。
对智慧的无私探索或者说“为学术而学术”的希腊理性精神起源于苏格拉底。在德尔斐神庙的神谕中,苏格拉底才是最有智慧的人,因为他自认为是“无知的”。按照苏格拉底自己的述说,他不断地寻找那些自称有智慧之人进行辩论,就是为了寻求神谕的意义所在。他认为神灵恰是知识的真正来源,而不是流布于人们日常的枉自论断。他说:“只有神才是聪明的;而他的回答的用意,是要指明人的智慧是很少价值或根本没有价值的;他并不是在说苏格拉底,他只是用我的名字来作个例子,好像他是说:人们啊!一个人,就像苏格拉底那样,知道他的智慧真正说来是丝毫不值什么的,这就是最聪明的人。”人自知在神灵面前的无知,才能激发人们向往神灵、靠近智慧的自觉和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