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交际中不礼貌话语的建构模式及其语用机制》:
虚假不礼貌不仅仅是说话人一方的独角戏,对其到底礼貌与否的界定还必须考虑另一个因素:听话人。林大津(2006)指出交际的成功需要从说话人和听话人两个视角考虑,并相应地提出了社交性成功和认知性成功。社交性成功指的是“表达者使接受者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即产生了表达者预期的言后行为”(林大津,2006:76),而认知性成功则是“接受者推断出表达者的语用意图”(林大津,2006:75)。由于虚假不礼貌的说话人表层字面意义与其深层的语用含义存在信息差,导致虚假不礼貌具有模糊性。这种模糊性又进一步给听话人解读虚假不礼貌的深层语用意图造成困难,进而引发交际的认知性失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说话人的虚假不礼貌深层意图是偏向礼貌也会被听话人解读成偏向不礼貌。
总而言之,虚假不礼貌到底是礼貌还是不礼貌这一问题是说话人的表层字面意义与深层语用意图之间的信息差与听话人交际认知性成功与否的交互作用的结果。因此,我们认为,虚假不礼貌不是简单的礼貌或不礼貌问题,而是正如Haugh&Bousfield(2012)所提出的,虚假不礼貌可以看作是一种无关不礼貌的语用现象。8.3CMC虚假不礼貌的研究方法
8.3.1后现代路径之话语路径面临的挑战
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随着(不)礼貌研究的发展,CMC(不)礼貌研究路径已经从传统的经典格莱斯式礼貌研究路径转向后现代(不)礼貌研究路径——话语路径(Watts,2003;Locher,2004,2006b;Locher&Watts,2005)和互动路径(Haugh,2007a)。(不)礼貌等级划分理论和关系工作理论(relationalwork)构成了话语路径的理论基础。Wattseta1.(1992:3;另见Watts,2003)将礼貌划分为两个等级——礼貌,和礼貌2——并将礼貌,定义为“社交文化群组成员理解和谈论礼貌行为的各种方式”,礼貌:定义为“一个社会行为和语言使用理论所使用的术语”。话语路径认为,不礼貌研究应该是不礼貌研究,就是说不礼貌的研究对象应该是不礼貌研究学者之外的“门外汉”(即普通语言使用者或普通互动参与者)所理解和使用的不礼貌,而排斥不礼貌学者在不礼貌研究中的作用;而关系工作理论则是将礼貌划分为四个大类:“不礼貌”(负面标记,不合适/不得体)、“非礼貌”(非标记,合适/得体)、“礼貌”(正面标记,合适/得体)及“过度礼貌”(负面标记,不合适/不得体)。
虽然话语路径为(不)礼貌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研究框架,并逐渐成为一种礼貌研究趋势,但是仔细考究之下,Haugh(2007a)从认识论和本体论两个层面对话语路径提出质疑。在认识论层面上,Haugh对话语路径提出了以下几方面的质疑。首先,礼貌分级问题。不同文化孕育不同的英语,而英语存在不同变体这一事实必然导致使用不同英语变体的“门外汉”对礼貌这一上级概念所涵盖的关键下级概念认识不尽相同,包括“体贴、友好和欢愉、尊重、得体和谦虚”(Haugh,2007a:300)。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识别话语路径到底如何定义礼貌这一概念;其次,关系工作体系问题。Haugh(2007a:300)指出,话语路径虽然将礼貌划分为四大类,但是并没有具体阐明什么是“正面标记或负面标记”。
另外,这个关系工作到底是基于不礼貌,中普通语言使用者对说话人行为的一种判断标准还是不礼貌研究学者所使用的分析工具,话语路径似乎语焉不详。Haugh认为,根据跨文化交际经历,过度礼貌未必是负面标记,也就是说普通语言使用者并不一定会把过度礼貌视为不得体的行为。第三,交际模式问题。话语路径的交际模式关注普通语言使用者做出礼貌行为时背后的说话人意图,并且强调听话人对说话人意图的识别。Haugh认为这种交际模式究其本质等同于编码/解码的交际模式,而这种交际模式显然不能解释日常会话的互动特性。第四,面子概念问题。话语路径分析使用的面子概念源于Goffman(1967)的面子理念。但Goffman的面子这一概念主要是基于北美的互动实际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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