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财产权的视角批判自由主义权利政治观的理论困境
在认清了自由主义财产权理论的实质和内在困境后,我们可以发现,传统的自由主义财产权理论之所以走向不可避免的没落之路是与其太注重个人权利、忽视公共权益有密切关系的。因此,自由主义的财产权理论受到了空想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共和主义、社群主义等流派的强烈反驳。马克思深刻地分析了资本主义私有制下资本与劳动的“二律背反”,他摒弃了那种把私有财产看做天然存在的形而上学观点,破除了把私有财产看成永恒存在的假象。马克思说:“私有财产的关系是劳动、资本及二者之间的关系”,“私有财产的主体本质,作为自为的活动,作为主体,作为个人的私有财产,就是劳动。”①马克思认为这种私人所有权,就是“抛弃了共同体的一切外观并消除了国家对财产发展的任何影响的纯粹的私有制”②马克思主张,改变财产权的阶级性质,消灭私有制而不是消灭私有财产权。即:“把资本变为公共的、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财产,这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这里所改变的只是财产的社会性质。它将失掉它的阶级性质。”⑧此外,以马尔库塞和弗洛姆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也批判了资本主义“重占有的生存方式”,这种生产方式的特点就是“把对金钱、荣誉和权力的追求作为生活的中心”,他认为:“异化和重占有生存方式的基础就是以私有财产为基础、以利润为取向的社会制度”。④尤其是20世纪兴起的社群主义、新共和主义等流派,更是对自由主义的“权利优先论”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一方面,在方法论上,社群主义认为:“个人主义关于理性的个人可以自由选择的前提,是错误的或虚假的,理解人类行为的唯一正确方式是把个人放到其社会的、文化的和历史背景中去考察。”另一方面,在规范理论方面,社群主义坚持社群是一种善,善优先于权利,因此,“用公益政治学替代权利政治学,便成为社群主义的实质性主张”。①共和主义提出了公民美德、公民参与等积极政治观,对于改变自由主义的权利政治观具有很大的理论启发。空想社会主义从道德视角谴责、批判财产权;马克思主义从阶级关系和阶级斗争视角批判私有制和私有财产;社群主义从个人与是社会、自由与平等的政治哲学视角批判了自由主义的财产权理论,他们都表现了对自由主义权利政治观的批判与反思。
因此,本书提出,首先,只有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建立起公有制的社会主义国家里,才能真正克服财产权与国家观之间的紧张和对立,才能实现权利与善、个体利益与共同体利益的协调统一;其次,以社会主义主导型国家代替自由主义的有限度干预国家,才能实现效率与公平的统一,促进个体权利与国家之间的良性互动。正如同美国学者史蒂芬·霍尔姆斯和凯斯·R.桑斯坦所说:“个人权利是公共物品,不是私人物品”,“福利权和私有财产权都有公共成本。”②他们强调了所有的权利都不是天赋的,强调权利的公共成本和“守夜人的报酬”的重要性。本书目的就是在前人批判自由主义之“权利中心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从自由与平等、权利政治与公益政治、效率与公平等多重视角深化对财产权理论的反思与批判。反对财产权的“消极保护”,提倡财产权的“积极保护”,以实现个体权利与积极国家的互动平衡。
3.从国家视角探讨财产权与国家观的均衡互动模式
古典自由主义为了更好地保护财产权,极力限制国家的作用,把国家视为“看门狗”和“守夜人”。他们提出“管的最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把政府当成“必要的恶”,极力主张“有限政府”的宪政理念,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自由主义的经典国家理论。然而,“有限政府”未必是“有效政府”,权力最小的政府未必是能力最强的政府。尤其是20世纪以来,传统的财产权保护理念已陷入穷途末路,资本主义国家被迫改弦更张,“福利国家”已发展成为资本主义国家的普遍现实。但是,同私有制的肆意发展会带来“市场失灵”一样,“福利国家”的发展也同样会带来了沉重的财政负担和“政府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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