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拥堵的时代，需要敬听
因孤独而呐喊的时代
读者朋友们，仅是在今天或者这周之内，你们遇见过多少人，又和这些人进行了怎样的沟通呢？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所以我们需要对话、交流。现今e时代，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使用网络交流，人与人的沟通已不再受时空的限制和束缚。
可笑的是，现代人反而常常喊着寂寞。他们会因为没有人听自己说话而伤心，因为没有人肯听自己诉苦而觉得委屈。当今社会中，忧郁症已经很常见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我们处在一个“沟通不畅的拥堵时代”。
我们很难听到有人说自己能够和家人、邻居、单位和社会沟通顺畅，很多人在感叹“自己没法儿跟他们交流”……科技发展带来的沟通工具的变革空前绝后，却没能为我们解决沟通的拥堵问题，这很值得我们深思。
现在我想和读者朋友们谈谈我的认识。
“我现在究竟算不算是在跟人真正沟通呢？”“别人的话我真的听进去了吗？”“我是否只是在一味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呢？”“我是不是从来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呢？”对于这些问题，想必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是的，我在说自己的故事。比起改变别人，改变自己也许会更容易，我想沟通也是同样的道理。
上学时，大家应该都做过听力测试吧，无论韩语的还是英语的。为了做对题，拿高分，我们会非常用心地听测试内容。可惜的是，在日常的沟通中，我们从来不会像做听力测试那样，那么认真地去听别人说话。我们只是在想听的时候才听，或只听想听的部分。因为我们觉得即使不听也不会造成恶劣后果。
其实不然，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用心去听，我们需要认真思考怎样更好地敬听别人的话。
敬听不是为了敷衍别人或者单纯地为了不错过重要的情报，而是为了促进自己的成长而去聆听别人的心声。生活中我们作为领导者或者追随者，在带领或被带领的过程中会接触很多人，生活、工作的圈子越大，我们越能理解为什么需要敬听。
“敬听”是个看起来很简单、实际却很复杂的词。集中精神，连对方的呼吸声都不放过就是敬听了吗？我们认真听懂后点点头就足够了吗？
律师、社会活动家、首尔市长，这些身份让我更多地面临沟通的问题，我做了很多的反思和分析，总结出了自己的敬听方法。现在，我将把这些方法分享给大家。
眼中之火用水扑灭，
心中之火用沟通消除。
耳朵的成长
耳朵在成长。这里说的耳朵当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耳朵，而是心中的耳朵。心耳小，我们听到的声音就变小；心耳大，听到的声音就变大。我以前有过将小之又小的心耳变大的经历。虽然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我还是想给大家讲讲我的“耳朵成长记”。
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参加节目的人被要求进行自我评价，给作为父亲、丈夫、上司、朋友的自己分别打分。现在大家不妨也给自己打个分。如果让我给十年前、二十年前的自己打分的话，我可能连零分都得不到。
无论是从前当律师的我，还是在PSPD（人民团结与民主参与联盟）、美丽财团、希望制作室工作时的我，都几乎是一个工作狂。家人什么的全被我抛在脑后，我的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办成大事”的偏见使我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到了20世纪90年代，社会的认识改变了很多。大家开始觉得男人也是要居家和温柔的。当大家都在谈论不喜欢“只知道工作的丈夫”“沉默的父亲”的时候，我仍然是早出晚归地工作，一天和家人说不上几句话。我曾经是一个只会指挥妻子做这做那，自己从来不干任何家务的男人。子女的教育、升学，甚至是家庭经济问题，我都全部推给了妻子。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十分庆幸妻子那时没有将我赶出家门。
在工作上，作为上司的我合格吗？本书的书名叫作《敬听》，这样的书过去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写得出来的。过去的我就像一个没有刹车的推土机，只会不停地工作。也许，我给很多人造成了伤害。好在大家都是热心公益的志愿者，没有对我的无礼耿耿于怀。回顾以往，我想自己并不是一个照顾下属、体谅后辈的好上司、好前辈。
电影和电视剧中经常会出现有关家庭和休息的场景，生活中我们却很难做到家庭、工作、休息三者兼顾。工作迫在眉睫，没有休息的时间，想要和家人团聚却又分身乏术。每次对家人和职员感到抱歉的时候，我都会将“现实很残酷”作为借口为自己开脱。
如果我仍像从前一样只重视结果，那么此时的我应该比现在不幸得多。一味按照自己的原则，呼喊着“向前冲锋”的我，表面上自信满满，内心却充满了孤独和不安。其实，大家一起做事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得多，可惜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将我这个陷入工作的泥沼中不能自拔的人拯救出来的恰恰是工作。随着工作环境和立场的变化，我做事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我所做的事情，大部分是关于建设沟通的社会、公平的社会的。事情的规模很大，参与的人员很多，借助大家的力量，我们最后总能得到好的结果。可是，对于总是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的我来说，学会和大家沟通、合作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为此，我不得不成为一个敬听别人的人。
在敬听别人的同时，我自己不知不觉也发生了变化。试想，为韩国第一个性骚扰原告方做辩护，捍卫女性人权的人，在家里会轻视自己的妻子吗？为了做好辩护，在做了很多有关女性权益方面的功课后，对于女性，我也在不经意间转变了态度。
我确实为此付出了努力。无所事事的人在就业之前，一定会做些准备。同样，长时间工作的人如果想要去玩儿，也要做一些有关玩儿的准备。为人夫、为人父，对妻子好、对孩子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男人们需要学习才知道怎样当个好丈夫、好爸爸。在员工集体罢工时挺身而出、在公司出现经营危机时力挽狂澜、无数次地挥汗如雨……是这些造就了一个在工作中挥洒自如的上司。
出任首尔市长后，我更是有了根本性的改变。首尔市长是一个怎样的职位呢？我的手下有数千名、数万名公务员，要为一千万名市民服务……我不能任性地做事，随心所欲地与别人相处。
当上市长后，我也更加了解首尔市存在的种种矛盾及其解决之道。我意识到当我还是一名普通市民时，很多事情自己并不了解。面对这个布满伤口和充斥着矛盾的城市，作为市长我自然不能仅凭自己了解的情况，狭隘地支持某一部分人的立场。
于是，我想到了“敬听”。我开始尝试着将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并且真心地信任对方。我无数次思考市长究竟要做些什么，最终有了自己的答案：任何时候都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并且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多多敬听公务员们的意见。
接下来是市民的声音。
我认为，不仅要听支持我的人的话，更要听反对我的人的话。所以我鼓起勇气走到了那些误会我、批判我的人集会的场合。尽管身边的人劝我不要去那种场合，但我想制造这样一个机会，让误会我的人解开误会，让有话想对我说的人能有机会亲口对我说。而且在去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被打耳光、被泼冷水的准备。
如果说去之前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不害怕，那肯定是谎话。虽然我心里满是不安和害怕，但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劣事情发生。而且正是因为这些反对的声音，从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自信能够做到敬听。我去市场巡视的时候，即使很多人在大声嚷嚷，我也不会阻拦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以前，我一定会生气地堵上耳朵不听，而现在我却能作出适当的回答。正是由于我的这些努力，使得从前不信任我、对我不满的人们不再对我有任何成见。
对待家人的态度也是该改变的时候了。每天祈愿市民家庭和睦的市长，在家里却保持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威形象，这怎么能行呢？虽然刚开始有些害羞和尴尬，但我还是会硬着头皮跟妻子、孩子们搭话，哪怕只是说上一句。并且我会尽量忙中偷闲抽出时间来陪他们。
在生活中，我经常能感受到平等的沟通给我带来的乐趣，我时常想我真是个幸运的人。在NGO（非政府组织），更注重的是信任与合作，而不是命令与服从。对我来说，和年轻人一起平等地工作就是一种快乐。但有些事情仅仅靠快乐是无法完成的，我们需要强制，或者出于现实原因而不得不划分出权位阶级。重要的是，你在这个过程中尝试过敬听别人的声音，和别人沟通，那么事情往往就会有好的结果。为了成为懂得沟通和对话的人，我们要一刻不停地努力。此刻的我也正在努力进一步提升自己。
大家觉得怎么样呢？我是一个会沟通的人吗？如果说在这方面我的表现还算良好，这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我长时间努力的结果，我从一个从来不听别人劝的倔牛，变成了现在这个懂得敬听数以万计市民心声的人。大家对此刻的自己并不满意的话，就请想想我的成长过程，相信你也能知道该怎么改进。加油吧！
“倾听”也许容易做到，但做到“敬听”却很难，我想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做不好这件事。所以，我们更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请大家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沟通，即使这个过程会有些费时耗力，但请相信我们终将到达成功的彼岸。
我并不想与时代背道而驰，而是想要追随时代的脚步。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隐瞒，不如大大方方、亲切地公之于众。
脚踏实地，眼观宇宙，领导者也好，追随者也罢，大家是否都明白自己的角色并正确扮演它呢？我认为能够看清自己所处的时代是现代人生活的基本技能。除了与世隔绝，只走自己的路的艺术家、哲学家以外，我们每个人都要聆听时代的要求。如何把握时代的节奏呢？向比我们先发展起来的国家学习不失为一条捷径。
未来不可预测，过去已习以为常，很多人不会为了未知的未来冒险改变以往的行为习惯，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时代在变化，我们必须紧跟时代的步伐，并适时调整自己的行为。如果不未雨绸缪的话，就很容易失败。比如盖楼房，以前房地产公司一般会建可以容四个人居住的大户型。可是放到现在，这样的房子会有多少人买呢？如今独自居住的人比和家人一起住的人多得多，只有建造适合单身人群居住的小户型才能畅销。
并不是我在追逐着时代，而是我存在于随着时代而变化的社会之中。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使自己更幸福，每个人的小改变共同推动整个社会的大运转。
设想一下：最近独自走夜路的人很多吧？作为父母的我们是否相信，我们的孩子一个人回家非常安全呢？反正我是多少有些担心的。对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决方式。有的人会开车接孩子；有的人觉得孩子打车回来就会安全了；还有的人会站出来为社会除暴安良。他们不是想像“超人”一样打坏人，而是试图改变这个社会。他们认为只要社会变得和谐安全了，那么所有的孩子就都安全了。
环境问题也是一样。现在，“环保”“回收利用”这样的用语为什么这么流行呢？电力、水利资源这么丰富，为什么我们还要提倡节约和环保呢？大家多关注一下就会知道这片土地、这个地球的资源正在渐渐枯竭。但是仅仅我一个人、我们一家人节约环保，吃有机农产品是不够的。如果这个社会出了问题，我当然也会出问题。如果地球要毁灭了，除非坐宇宙飞船去火星，否则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不考虑可持续性和环境问题，而只是一味盲目消费，大家最后只会走上共同灭亡的道路。
每当我遇见大学生，总是会嘱咐他们，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负责的人。大家是不是觉得我说这话有点儿老掉牙了的感觉呢？从前这类话被赋予了特定的意义，意思是要对国家忠诚。虽然忠于国家也很重要，但是在我看来，只有实现自我的发展才能对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而我刚才所说的“负责”也就是这个意思。
人要在实现自我的前提下对社会负责任。我认为人的想象空间有多大，成长空间就有多大。囿于世俗的眼光，很多人小时候会觉得拥有体面的职业、开好车就是人生的全部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从小就以长远的眼光看世界的话，就能将世界当作自己的舞台，开拓更宽广的天地。所以我经常对青少年们说：“你们每个人都是领袖，要相信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以统领世界和宇宙为目标，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成为那样的领导者。但是每个人都会有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在各自的位置上实现最大的价值。即使是在最渺小的位置上，做的事也是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
每个人都应该有梦想。就拿我来说，刚上大学时，我的梦想是以后做一个有名的法官或检察官。虽然那个梦想也很远大，但是后来我有了更伟大的理想并且真正实现了它。我一直坚信多亏了大家，我才有幸得到了更多更好的机会。一路走来，钱和名誉也许会随之而至，也许并没有光彩相伴。钱和名誉并不是最重要的。单纯以钱和名誉为目标，会让我们错过很多机会。我们没有理由去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
打开耳朵
梦想被放得越大，对一个人道德品质的要求就越高。响应时代的召唤，成为时代需要的人才，我们最需要重视的就是“好好去敬听”。
毋庸置疑，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完全消除不公平、不合理。民主主义是指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的竞争机会，能够实现良好的平等的沟通和聆听。在民主主义的氛围中，沟通的前提就是话语本身的合理性和正当性。但是让我们观察一下周边的情况吧，拥有权威的人有资格说话，没有地位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开口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个时代里似乎年纪大、学历高、地位高的人说的话就代表着真理。
在权威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人很多。在没有办法真正进行沟通的社会里，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曾经因为沟通不当而遭到无视或受过伤害。而先前受到的创伤又会诱发下一次的沟通不当，并一直这样恶性循环。没有办法真正沟通致使人们变得不幸，人们会觉得孤单。人本能地希望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还记得学生时期校长的训诫吗？最受学生欢迎的校长，一般都是训人的话说得很精简的校长。其实我们认真回想一下校长的话就会发现受益无穷，因为每一位校长都希望学生能够成才。但是往往没有学生认真听校长说话，甚至根本不记得校长说过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校长们的讲话几乎千篇一律，毫无乐趣可言。
现在想想，不论是自言自语的校长还是心不在焉的学生都是孤单的。要想真正和学生交流，校长该怎么做呢？首先应该做的是听听学生们怎么说。要了解学生们想听什么，再以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去跟他们沟通。
眼睛要睁开才能看见东西，而耳朵却是一直打开着的，所以人们很容易以为周边只要有人说话就能听见。其实，耳朵也是要打开才能听得见的。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像学乐器、学外语一样，学习敬听也需要一定的方法。
有句话说：“聆听其实是另一种诉说。”这句话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从来都是很重要的，只不过它渐渐被人们忽略或是错误理解了。事实是，人们并没有多么重视聆听别人的心声。在这个高速运转的社会里，你不用过多去问、去较真儿，因为所有人的生活道路都如出一辙，却没有人来打破沉闷的步调。实际上，人人都知道目标，然而能够大声呼喊号召大家的人总是更吃香。这就叫作“推进力”和“领导风范”。
单纯为了经济增长而埋头苦干的时代已经过去，朝着唯一的目标一股脑儿狂奔的做法早已过时，现在是保持经济持续发展的同时，享受努力奋斗得来的成果的时候了。人们的需求开始多样化，不再像从前那样吃饱穿暖就觉得很幸福了。多元化的社会需要沟通，如今通向罗马的道路有无数条，而每条路上的每个人都至关重要。
这种变化在企业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以前生产者掌握着庞大的情报系统，他们无论生产出什么商品，消费者都只能接受并购买。而现在，生产者掌握的信息消费者几乎都知道。甚至在某些领域，有些消费者比生产者更了解行情。市场经济下，消费者了解每一个生产环节，积极参与到生产过程之中。生产者的每一个产品都需经受消费者的审查。
正因为如此，生产者自然需要恭恭敬敬地对待消费者，而不能像从前那样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为了使消费者满意，生产者必须放低姿态。留意一下世界著名企业家们的讲话，我们就会发现他们的话语中“沟通”和“对话”之类的词经常出现。不考虑职员们的建议，不主动和消费者沟通的企业能长久地生存下去吗？企业随心所欲地生产产品，再把这些产品投入市场就能赢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是强调开放型合作的时代。网络上的百科字典是全世界的网民、学者们一起编成的字典，这部字典应该不比任何一部由几名专家修订的字典差。同理，企业家仅凭自己的头脑来经营是无法跟上时代步伐的。
所以，企业家们才会不停地询问消费者的意见，并促使消费者积极参与生产活动。要让消费者的意见、消费者的行动成为经营的指针。真正重要的不是销售阵势多么庞大，而是使每一个产品都有很好的销路。这就必须首先了解消费者是怎么想的。伟大的企业家和经营者们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道理，并且已经付诸实践。
行政方式是否也需要有所改变呢？被束缚在传统体制中的行政方式没有适应时代的变化，执政者们也不愿意改变。很多事情即使大多数人都希望改变，也会由于所谓的“长辈们”的故步自封而没能实现。“长辈们”认为毕竟制度框架在那里，只要掌握了政权，即使一成不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实也并不全是“长辈们”的错。毕竟从前的时代就是那样的，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准备好改变也无可厚非。现在的社会正处于政治制度的过渡期。根据变化的法则，过渡期内自然会有得到进化的东西，也会有被淘汰的东西。能确定的是，必须是具有时代领导能力的人，才能够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得到社会的认可。不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社会，我们都必须改变。
如果没有细节，那么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预言者，说的话只不过是些风一吹就散的浮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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