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三元观:基于皮尔士理论的比较研究》:
皮尔士指号理论的优长之处在于突出征象、对象、释象的开放性互动关系,具象和抽象互补共生,绝不偏废,因而具有强大的理论阐释力和学术生命力。一、民族研究的形神关联当下的民族研究风气,倾向于“名”“实”分离。一方面,民族理论成为类似索绪尔语言系统的自足符号系统,从能指到所指,从所指再回到能指,缺乏皮尔士指号体系中象似和标指的关联;另一方面,田野民族志限于描写象似和标指现象,既不在个案之间作比较,也不把象似和标指的描写与象征的理论联系起来,因而缺乏比较研究和理论观照。举例来说,多年来的民族译名研究,①多从理论到理论,不涉及真实而生动的民众生活,不涉及少数民族的认知,也不涉及本土语义分类,从斯大林到安德森,从英语到汉语,没有百姓的话语,没有他者的声音。这种局限于象征层面的结构主义推理,以牺牲民族生活和民间智慧为代价,放弃物象物觉及其涉指,成为修辞学研究。在这样的研究氛围下,学者大多站在国家主义立场,关注抽象的“国家命运”,没有能够反思自己的民族主义立场,没有能够关注本土人的生存过程和生活细节,以及他们的物质环境、他们的身心感触,而是让这些物感物觉及其所指“退居二线”,长期搁置。学者们推敲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语句,讨论他们的本意,形成虚拟的学术生活方式。反过来,也有学者仅关注物象描写,不关注理论抽象,对于民族生活细节不厌其烦地进行描述,却不进行民族志的比较研究,不和国际人类学民族学理论挂钩,不开展基于比较民族志的批评,虽然不失为贡献,但毕竟失去了民族研究的主旨,即从个案到通论的学理追求。其实,理论抽象是获知意义的必要手段,而意义是物感物觉的片面化,“物不需要全面被感知才携带意义”,过多“物的品质”参与意义获得过程,会成为“表意的累赘”。①被感知的对象物不会以全身呈现,即认知者不会也不能感知它的全部,“符号因为要携带意义,迫使接收者对物的感知‘片面化’,使感知成为意义的‘简写式’承载”②。由此推论,象征和意义为了取得普遍性,就要放大自己,而放大的代价是物感物觉的片面化。象征和意义在走向抽象和普遍的同时,注定有片面性“出身”,注定要为了保持活力而反思自我,回归物感物觉,以不断“纠错”、“纠偏”。基于日常生活的物象“浓描”和基于各种“浓描”之间比较的理论提升,是民族研究的“学术生态”,“浓描”和理论交融一体,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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