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住青春年华》:
这时,王老师的爱人回来了,他把四个包子、四个烧卖放到桌上,和王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拢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客客气气地说:“同学,你们吃吧,我是专门去‘德园’给你们买的,德园的包点可是长沙第一呦!德园的包点以馅大皮薄而闻名全省。它始建于清朝光绪年间,是一位姓潘的师傅筹建的。”说完就在两个学生身上左瞅瞅、右瞧瞧了十秒钟,转身向卧室走去。
“是啊!我爱人说的没错。长期以来,食客们一直在盛赞‘德园有得重人缘,八大名包天下鲜……” “李工程师,您和老师也吃呀!”秦艾雨起身招呼着,眼睛急速地在这位工程师身上瞄了一圈。他身材魁梧,满脸红光,眉宇间透出一股智慧,也透露出充满自信的豪气。唉,就是那一脸黑黝黝的络腮胡子! “艾雨”,王老师还是笑吟吟的,她抓了一个包子塞到秦艾雨手上,动情地说:“艾雨,今天我找你来,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学校领导决定任命你为我们这个班的班长!这可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呦,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她眼睛注视着愣愣的秦艾雨。
天气好热,秦艾雨浑身冒汗了。他愣了半天,才啧啧唧唧地说:“老师,这都是我那张毕业照片惹的祸!学校领导只看了照片,他不知道我不是那么能干的人。,, “哈哈……”王老师笑出了眼泪。旁边的张小青没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王老师抹了一下短发,“哼”地定定声调,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望着秦艾雨笑吟吟地说:“你那照片怎么啦?挺可爱的嘛。大眼睛,长眉毛,嘴角眉梢都是笑。个子不高不矮,敦敦厚厚,一看就是个聪明伢子嘛。” “不是的,”秦艾雨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这么好,脸色也格外灿烂起来,只是觉得有些害羞了,摇摇头说:“不是的,王老师,我穿的那件羊毛衣是照相时跟一个同学借穿的,您一定是看我穿得不错吧,我确实当过少先队大队长,读初中时又当过学习股长,都是因为我成绩好,老师才给我当了这么些官,也从来没有当过班长。其实,我根本不想当官,也不是当官的料。”因为事发突然,秦艾雨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王老师和张小青似乎明白了一切,笑得前俯后仰,足足十秒钟功夫,把她们都笑得掉泪了。半晌,王老师才严肃地说:“艾雨,就这么定了,你当班长。你说有什么难处,我班主任顶着呢!再说,张小青是团支部书记,你们一定会管好我们这个班的。明天上午全班同学集合,我来宣布团支部和班委会成员的名单。好了,你们回各自的寝室休息一下吧!”王老师似乎是胃痛,弯着腰把两个学生送出了自家的门。
马路上,车来人往,秦艾雨望着新的环境,觉得和农村老家有天壤之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张小青先开口:“我说秦艾雨呀,组织上要你当班长,是信任你、重视你呢,你怎么扯上了什么照片啦,当官的事啦?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糊涂。将来呀,我看没有哪个女孩子瞧得上你!”听张小青这么一说,秦艾雨内心还真急了,不一会儿又暗自发笑。你张小青不知道,我秦艾雨读初中时就有两个漂亮姑娘恳恳切切追求我嘞!想到这一层,他一阵暗喜,故意拉长了脸对张小青说:“我没想有姑娘瞧上我呀!我只想好好学习,听听你爸妈的革命故事,将来给你爸妈写革命回忆录去,这总算可以吧?” 张小青一愣,站住了,脸红红的,推了秦艾雨一把说:“得啦,去我的宿舍坐一会儿好吗?哎,不是什么去不去,一定得去,你也要知道我住什么地方呀!” “你急什么嘛,学生宿舍楼就三栋,我们男生住第一栋,你们女生住第二栋,第三栋嘛,哦,是不是住的‘锦鸡’们?”秦艾雨俏皮地瞅着张小青,张小青点点头。
“咦,那不是卜万能吗?”张小青拽住秦艾雨的衣袖,站定脚跟,指着校门口的一个年轻人,嚷着叫秦艾雨看看清楚。
“卜万能?怎么啦?”秦艾雨一头雾水。
“我告诉你喽,他呀,桃江县人,是我们班的同学。王老师告诉我了,要他担任我们班的民兵排长,兼任班委会体育委员和团支部宣传委员。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走!”张小青拽着秦艾雨一路小跑向校门口奔去。秦艾雨内心又纳闷了,一个班上要“民兵排长”干什么呀?我们是学生嘛,怎么进来了一个“民兵排长”?既然这个班是个“民兵排”,那么,我是班长,也就是排长,怎么又另外冒出个排长来了呀? 见面了,张小青和卜万能握着手,卜万能的眼睛一秒一次,三次打量了旁边的愣头青秦艾雨。张小青十分庄重地对卜万能说:“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叫秦艾雨,和你一样,贫下中农子弟。听说学校要他担任我们班的班长,你看呢?”张小青沉静地望着卜万能。
“喏,好啊!”卜万能笑嘻嘻地上前一步,握住了秦艾雨的双手,“学校领导决定的事肯定是正确的!艾雨,你平时爱读什么书呀?” “历史。” “除了历史呢?” “文学。” “文学的种类可多了,你更爱哪个种类呢?” “诗词、小说、散文、戏曲。” “啊,了不起!”卜万能不卑不亢地紧握了一下秦艾雨的手,微笑着说。
秦艾雨只是微笑着微微点头,管他“了得起”还是“了不起”,根本就没反应得过来。他笑眯眯地瞅着卜万能,个子身材也和自己差不多,只是一头浅发竟然花白了。他那端庄的体态,得体的举止,有点军人风度,难怪让他担任民兵排长。那双眼睛,晶莹透亮,咄咄逼人,闪烁着洞察一切的魅力。微笑着瞅着瞧着只一瞬间,总不能哈着呆着,心里灵机一动,秦艾雨秀气地拉了一下卜万能的衣袖,也装作不卑不亢的样子询问起面前这位人生的新伙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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