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首届长篇小说精品创作工程:农民的眼睛》:
关于化疗、放疗这样的治疗方式,我跟刘大勇老师的想法是一致的:不放疗化疗,用中药调治。癌这个东西,你是治不掉它的,水涨船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都可以比喻对癌的治疗。癌这个怪物,你不能硬碰硬,要懂得迂回战术,中医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抗争到最后,谁走谁的道,互不相扰,平安一生。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最后的一些年,有癌也好没癌也好,阳关道也罢独木桥也行,走到最后,灯灭人亡。
房箔爹的病已经到了灯灭前的阶段。他一直熬着,不哭不喊。我之前给他吊过水,看过病,我也不是神医,肉眼看不见他身体里的癌,但知道他得的不是啥好病。从县里回来后,我唯一能做的,是帮他熬中药,陪他说话,跟他讲些开心的事,鼓励他好好活。我后来在书上看到过“临终关怀”这样的字眼,我才知道,我这些年做的事,就是临终关怀。
秋天的时候,地里的豆子熟透了,在庄上守着种地的人,开始割豆子。中秋的晚上,天上的月亮很大很亮,几个放学的毛孩子,绑着豆秸在摇火把。现在,摇火把的人也少了,就几个半大的毛孩子。搁过去,大人也会眼着摇的,这里那里都是火把,摇着,叫着,顺着大路跑,在庄子里跑,嘴里学着马叫牛叫羊叫,惹得庄上的牲口也跟着叫呢。不但摇火把,还摸秋。摸秋能摸到啥呢?瓜是没有了,只有葵花头,就把脸盘大的葵花头掰下来。现在,种葵花的没几家,早收到家里了。天没变,地没变,人都变了,唉,你不在农村,你体会不到。
中秋晚上照例要给房箔爹吊水,我去他家里时,没找到他,我去找房箔问。房箔从打工的宁波回来了,守着他爹没敢再出门。我问:“房箔,俺大爷呢?”
房箔爹是单住,都是房箔去看他,他不到房箔家里来,怕房箔媳妇烦他。房箔说:“俺大在家里呀,你没见?”
“没有,家里门敞着,床上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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