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楔子艾格尼丝的独白:1931年在挪威西部独自旅行[一女子在挪威峡湾地带旅行,那是德国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居住的地方。她一副当代人的打扮,但是她同时带有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习惯:艾格尼丝服饰,一本易卜生的《布朗德》以及一台有安德伍德标志的旅行打字机。从一把破损的挪威长扁琴中传出音乐。
艾格尼丝我身着30年代雅致的维也纳式旅行装,坐在驶向挪威松恩峡湾邮轮的甲板座椅上,身上卷了很多毯子以抵御风寒。不时地,我起身看看峡湾的风景。
挪威西部自由行,我的旅行手册上说,这地方的水域很深,是世界上最深的。
维也纳女士——我在哪儿看过有关她们的描述。
特别棒,我必须记住的——还有她们精湛的糕点制作技艺。
我从瑞士来。
为看望我的朋友,我在长途跋涉。他要去冬季午夜仍有太阳的地方。
——那时候会很黑,路德维希。
他说他讨厌日光。
——会很孤独的。
他说他宁愿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不愿与自作聪明的人交谈。
——你疯了,路德维希。
上帝把我从平庸中解救出来,他说。
——但是,路德维希……他说,我们一起为未来打算吧,然后就离开了。
黑夜持续24个小时。正如,夏季的白昼,据说白天也是这么长。的确难以想象。他没有走到北方,或者说,没有走到足够远的北方,他在一个文学意义上的北方停了下来,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
他在亨里克·易卜生诗剧《布朗德》的一个舞台提示中描绘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个让人讨厌的剧本,就像《皮尔·金特》让人喜欢一样。
我本想搞清楚,可是,我亲爱的路德维希给了我这本原版书,于是我不得不自己跋涉来看看舞台提示是否正确。
我来到了卑尔根……我在一艘汽船上,也在易卜生舞台提示的地方。
但是,我是端着白色咖啡杯、品着上好的白兰地、坐在这里的那位——船的内侧正如在博物馆里,或者也在舞台提示中,《新艺术主义》中所描绘的那样。只不过,是我。
是的,他告诉大卫,他唯一的朋友,一位英国试飞员,说他会在四个月后亡故——但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他依旧坚持这么说。他一直在说着,一遍又一遍。可是他没有死,而大卫却死了,带走了路德维希一半的生命。因为魔鬼需要另一半。
我得换乘一艘当地船了。邮船进不了峡湾。船只散发着难闻的燃料、润滑油、油腻腻的食物、香料、腐烂的海鱼和家禽的味道。底层舱里,小公牛在叫。
我想到了他构想飞机螺旋桨时的辛苦。
这个地方峡湾很窄。山坡黑黢黢地映在水中。在碎礁下面,螃蟹横行穿过海草和石头。
划艇在水上悄然滑行,螃蟹受灯光刺激周身瘫痪,束手就擒。
一只巨大的海龟,宛如另一个碎礁,出现在深水中,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被船体上的螺旋桨弄伤了。
海龟比二十位成年人还大,但它是一只受伤的动物。
似乎什么东西都会从深水中出现。而我则希望见到更多的神奇之物。
那里是船舱。
路德维希坐在那里思考。
海边一片住房。四周是山。两条河流入峡湾。
一旦摆脱了这只海龟,我们就可以划到岸边了。
这里看上去像是易卜生舞台提示的地方。但是这座巨大的冰库没有出现在易卜生的剧作中。
不过,从象征意义上讲,它在那里。装满了天然冰的集装箱准备运到英国去。
这是远古时代。我自言自语。原始细胞分裂——就像上帝,创造了我们。
这个过程在我身体中不断地发生着,作为女人,我知道我渴望着……渴望着……那……我坐在这里看时尚杂志。甲板上的座椅层层装饰。我把头探出舷窗,感到脸似乎被冰冷的空气、湿漉漉的绳索和油布雨衣带走了。
我本打算读一读这本原版的诗剧,可光线太暗,无法读斯堪的纳维亚语。但是我手里拿着书,日日夜夜。
山脉围绕着峡湾和周边的景致。
山被称作巨人之家,那是佐敦的家,书上说,是山怪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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