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暗的城市:狄更斯的“毒性写作”
城市,作为人类在地球上聚居和发展的主要场所,是一个包含了人文与自然环境的大系统。它积累和蕴含着一种人文遗产,成为人类文明的象征和标志。在前工业社会,城市生活的某些方面与乡村生活并行不悖。“在古代,城市和乡村都被人们看作是神圣的,城市是地方神和英雄的居所,被奉为圣地,而乡野则拥有自然之灵。”但自15世纪末至19世纪中叶,西欧新兴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开展了圈地运动,使用暴力剥夺农民的土地。这一时期,“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一切农业关系,不仅村落的位置,而且村落本身,不仅农业人口的住所,而且农业人口本身,不仅原来的经济中心,而且这种经济本身,凡是同农业的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相矛盾或不相适应的,都被毫不怜惜地一扫而光”。农村阶级结构也随之发生变化,由大地主、资本主义农场主和农业工人组成。另外,大部分破产农民流入城市,成为雇佣工人和产业后备军,为产业革命提供了廉价劳动力。19世纪上半期,城市和城镇迅速增长。城市化现象成为在工业时代出现的最为明显的一种倾向。曾经是王公贵族的庭院,政府、军队、教堂和商业所在地的城市,1850年时迅速成为制造业和工业的集中地(尤其在英国和比利时)。随着蒸汽机的发明,企业家们把制造工厂安置在城市的中心,因为在那里他们可以使用便利的交通设施和雇佣大量的从乡村涌向城市的劳动者。1801年,只有伦敦一个拥有100万人口的最大城市,其他人口在5万到10万个居民的城镇只有5个,1841年,增加到22个,而到了1901年则增加到49个。19世纪的后半叶,见证了原本在19世纪初的农业社会走向城市化的巩固过程。虽然在1841年之前的农业和工业的变革早已对人们的社会生活有了一定冲击,已开始扩大了城镇居住的比例,但与城市地区相比,仍旧有超过半数的人口生活在“乡村”(宽泛的定义)里。然而到了1850年,大概有50%的英国人住在城市或城镇中了。①到了1901年,许多乡村地区,甚至整个县郡的人口都在减少,乡村人口居住比例骤然降到五分之一,自此,这种比例就保持下去了。隐藏在这种城镇的稳固扩张之后的是一个从乡村走出的历史过程。维多利亚时代的这种由乡村走向城市的移民模式及其所伴随的城镇生活的增长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更为明显。从英格兰北部到利物浦然后到利兹的沿途中,能穿过其他两个重要城市——曼彻斯特和谢菲尔德,而离下一个城市仅40英里。从谢菲尔德向北走,距离诺丁汉也不到40英里。当然,所有这些地方在1801年时都算得上是大城镇,居民超过两万,但到了1901年,即使最落后的城镇都比它们大六倍。在这样一种比较小的整体区域中人口的迅速增长使英国很快变成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彻底的城镇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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