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分猿粪
“呕——”秦瑟瑟捂住胃,嘴对着纸袋,眼睛里冒着泪花。
她也知道自己一向倒霉,但没想这么倒霉。中彩票之类的好事向来和她无缘;高高兴兴攒钱去吐鲁番旅游,还能碰上人家难得一见的大雨;如今呢,坐个飞机又赶上这么强的气流,一会儿上蹿,一会儿下跳。
她看着手中的纸袋,有些郁闷地一扔,吐吐吐,还吐个屁咧,她都换了三次袋子,早就吐得胃里空空。
“小姐,小姐。”秦瑟瑟回过头去,一个漂亮高挑的空姐妹妹站在一旁,神色温婉,她柔声说道,“我帮您升舱吧。头等舱还有个位子,您过去可能会舒服一些。”
秦瑟瑟一听,顿时想翻白眼,“苦尽甘来”这个词她总算又深刻体会了一次。心中不禁哀怨,为什么总是要痛苦得快死掉时,老天爷才让你看一看曙光。
在漂亮空姐的搀扶下,她克服飞机因气流而不时的抽风,终于步履维艰地走到了头等舱。
一屁股坐下后,她一下子蹭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座位下面备好的拖鞋,然后抱住小枕头,放下桌板,“咚”一下扑在了上面。
视线正好对上了小小的机窗,外面流动的气流,像丝丝缕缕的棉花糖,一点点地飘过。再往远处看,是厚厚白白的云层,漂亮得如洁白的海。
看得久了,窗外灿烂的阳光渐渐变得刺眼,她慢慢地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就瞟向了旁边坐着的男人。她的脸依旧贴在桌板上,仅靠目光上扬。此时,那人正拿着一份法制日报,报纸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的脸。
他握住报纸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灰色呢子的大衣袖口里是若隐若现的黑色毛衣。
“报纸放下……报纸放下……急急如律令。”她心里瞎念叨着。出于职业本能,她什么都喜欢一探究竟,所以这看人看不见脸的状况,让她的好奇心以光速上升。
相当诡异的是,也不知那男人是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意念,还是她火辣辣的目光。他居然慢慢地放下报纸,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她。
据秦瑟瑟目测,两人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所以她能清楚看见眼前男人的样貌。一个字“帅”,两个字“惊艳”,跳到五个字形容——暂定为妖孽。
他俊挺的眉斜飞入鬓,细细长长的柳叶眼,微微上挑。不过,他此时绯红的薄唇有轻轻抿紧的趋势,看着秦瑟瑟的目光里含了一些不耐和清高。
好熟悉的眼神,秦瑟瑟眯了眼细细品味他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厚颜无耻地打量着他。
“啊——”她轻声叫唤了一下,然后脸猛地从桌板上离开,飞快地从包里翻出一个黑皮记事本来。
秦瑟瑟有些难抑的激动,面前的人,可不正是帮楼宇呈和季氏娱乐对打的名律师,何鸣吗?他们《潮报》周刊找过这人几次,可惜也不知他是太清高还是太闷骚,反正到最后也没拿到他的专访,只偷偷拍到一张他的玉照,这也是秦瑟瑟现在这刻能认出他的原因。
不过几十秒,她便理了理颇为凌乱的长发,尽量控制住难受的胃部蠕动,将神情调至郑重后,将身体转向旁边的男人:“何鸣律师,您好,我是《潮报》周刊的秦瑟瑟。请问,楼宇呈是不是已经决定起诉季氏娱乐?”
她话音刚落,何鸣细长的眼睛便是一细。他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身旁坐着的女人。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但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盯着他的样子,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人见到猪肉的感觉。没来由地,他脑子里突然飘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何鸣律师!”
女人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他收拾起刚才飘忽的情绪,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包括她手上捧着的本子,然后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狗仔?”
“哎?”秦瑟瑟有些石化,而后很快捋了下又散出来的长发,“我不是狗仔,不是狗仔。”她努力维持住端庄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否认。
半晌后,她嘴角扯出讨好的一抹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俺们这行的书面用语叫——记者。”
说罢,她又后背挺直了稍许,摸出一支圆珠笔,精神倍儿好地看着何鸣:“何先生,季氏已经发表声明愿意和解,您方便透露楼宇呈先生持什么态度呢?”
“不方便。”他冷冷说出三个字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秦瑟瑟泪目……该死的于斯甜有交代过,过完年回去之后,一定得交出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稿子来,否则会直接鱼肉了她。
她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小泪沫,继续轰炸:“何先生,据传双方已经在日前定下私下调解的日期,请问……”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何鸣已经飞速放下报纸转过头来,他目光冷冽地说道:“小姐,如果你再不闭嘴,我会叫空姐把你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
面前的男人气场很强大,那番算不上恶狠狠却让她透心凉的话,终是让秦瑟瑟乖乖地闭了嘴。这个头等舱的位子真的比经济舱舒服好多,她不情不愿地抱着小枕头靠在座位上,侧头目光哀怨地看着旁边看报纸的男人。
没有了精神的寄托,身体的痛楚又涌了上来。秦瑟瑟觉得胃里酸气翻滚得厉害,她半趴着身体干呕了起来,等了好大半天,她再抬起头时。发现身旁的男人,皱眉看着她,手里端着的一杯水久久没有送入口中。
嗬!她差点捂唇轻笑,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被恶心到了。想起他刚才凶巴巴要将她遣送回原籍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恶心恶心他也是件挺快乐的事。于是,她冲他的方向,抖动着双肩和身体,呕得更起劲了些。
“哐当”一声,飞机再次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秦瑟瑟身体被狠狠一颠,嘴里一股酸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她看着那弧形的水柱稳稳地落在他端着杯子的手上。时间突然被放慢,她清楚滴看见那水一滴滴流过他的手背。
“呕——”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何鸣的俊眉很快扭成了麻花,他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凶残地瞪了她一眼,伸手一拨将她前倾的身子推回座位,一路往卫生间的方向狂奔。
秦瑟瑟撇撇嘴,心里有些小小的内疚。
“叮——”
一声警示音后,飞机里传来空姐甜甜的声音:“各位旅客,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飞机再次遇到较强气流,卫生间将暂停使用……”
秦瑟瑟眨眨眼,看向何鸣奔走的方向。她看到在他马上要达到卫生间时,空姐妹妹从天而降成功地拦截住了他。
然后他们进行了激烈的交涉后,何鸣灰溜溜地领了包类似湿纸巾的东西回来。
他从秦瑟瑟身边经过时,眼含怨毒地看了她一眼,等坐下后,他把他的右手举得远远的,好像这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哈——”秦瑟瑟看到他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鸣的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风起云涌,他细长的眸子半闭半合,眼神中散发出危险的光泽。
“好笑?”他轻轻地问了这么一句。秦瑟瑟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晕晕麻麻。她赶紧收住笑,一个劲地摇头。
“不好笑,不好笑。”她连忙答道,抱着手中的小枕头,往后靠了靠。
可下一秒,她却看见他那根满怀怨恨的右手伸了出来,并且一点点接近她的身体。
“你……你要干什么?”秦瑟瑟惊恐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索命之爪。
可何鸣并不答她,只是红红的薄唇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他身上浓重的寒气,吓得秦瑟瑟闭上了眼睛。
等了良久,她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这才心惊地虚了眼,想看看何鸣退散了没。
从颤抖的睫毛缝中,她看见眼前已经没了不明物体,然后放心地张开眼来。她偷偷瞟向一边已经撤离出她境地的何鸣。他这会儿正在拿什么东西蘸了面前的水优雅地擦着手。
半晌后,他把手中的东西一挥,扔向秦瑟瑟,还礼貌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秦瑟瑟“啊”一声,躲避着他甩过来的东西。等那物体悠悠扬扬地落地后,她才朝地上看了过去。当她看清楚地上的物事后,赶紧一把从地上捡了起来,抱着那柔软的长条物体,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愤恨地转身看了眼旁边又拿起报纸来的何鸣,哀伤地抚摸着手中的东西。Fuck,这是程子衿才给她买的LV限量版围巾。
秦瑟瑟抱着手中花去不少银子的围巾,看着上面沾着黄澄澄如马尿般的茶水的部位,心中哗哗地滴着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就着手上这玩意儿,勒死旁边的罪魁祸首。
可惜她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而且,好死不死也是她先给人家修长的手指浇了一回酸澡,才有了这么个可悲的结局。
飞机漫长的行程终于在“哐哐”两声巨响和一阵猛烈的摇动后着了陆。
广播中空姐妹妹还在用标准的普通说着:“各位旅客,飞机还没有滑行到指定位置,请您先不要打开手机……”
一阵手机铃声伴着空姐妹妹的警告声响了开来。刺耳的铃声引得一旁的何鸣向她投来一个蔑视的眼神。
秦瑟瑟吐吐舌,有些心虚。
可她真是着急呀,之前他拜托杨雨那小子给她买回家的车票。但临上机前,却硬是没联系上人。
这会儿,手机通了,“嘟嘟”几声后,那边却挂断。她疑惑地再拨过去,“嘟嘟”两声,那边又挂断了。
半晌后,“叮叮”两声,来了条短信。
秦瑟瑟一看顿时傻了眼。屏幕上写着几行小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瑟瑟表妹,我尽了全力帮你买到家的汽车票,可惜春运人多票少,没买到。我决定蹭舅舅的车回去,咱们家里见。BYE!不好意思的杨雨字。
“擦——”她没忍住,狠狠骂道。从榕城机场回她家所在的卞市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ORZ!怎么办?怎么办?”她狂躁地揉着一头已经相当凌乱的长发。难道她真要打车回去,春运的时候,司机都是很黑心的,张口闭口就是几大百。
她一想到要把她每天累死累活赚来的钞票送给别人,就觉得心口狠狠绞痛了一下。
于是,她默默地在座位上画了两个圈圈把杨雨那小子狠狠诅咒了一番。
滑行的飞机终于到了空姐妹妹口中的指定位置,在最后一次抖动中,它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秦瑟瑟打开腰间的安全带,开始愁眉苦脸地穿外套,收拾东西。
屁股刚离开座位的时候,秦瑟瑟听见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赶紧翻包包找手机。忽然,铃声停了,何鸣的声音响了起来:“喂,爸。怎么了?”
她回过头去,看见刚才冷冰冰的男人这会儿居然刻意放柔了声音。秦瑟瑟啧啧嘴,估计他就对她这么凶恶,他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虽然她是个狗仔,可也算半个美女嘛。
她转身,用屁股对着他的头,表示她对他的不满。
“您不用叫车来接我。从这边到卞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打个车就行了。”
“卞市”两个字让秦瑟瑟迈出去的脚稳稳地收了回来。“打个车”三字让她重新一屁股坐了下来。
终于,机舱的门开了,人流在慢慢地往前涌动。何鸣也拾掇了一番后站了起来。秦瑟瑟尽量无视手中那条依旧皱巴巴的LV围巾,目光温柔地看着何鸣。
但显然,她被华丽丽滴无视了,面前的男人,连句话和眼神示意都没有,直接很矫健地从她拦住走道的腿上跨了过去。
看见那长而匀称的美腿一起一落之后,他就加入了那流动的人群。她也顾不得气他把她当了跨栏,赶紧抱着包和那条惨兮兮的围巾跟了出去。
“省钱是王道!”她一边默念,一边加快步子跟在何鸣的身后,左窜右窜地始终保持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榕城的冬天格外冷,她刚一窜出飞机就觉得一阵凉过一阵的寒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秦瑟瑟拎着手里被某人当了抹布的围巾,看了眼那在布料上异常显眼的暗黄印记,顿时忍不住狠狠瞪了前方的何鸣一眼。
哪知这时,何鸣居然警觉地回头,害得秦瑟瑟的表情硬是急转,立马扯出一个笑来。
何鸣走了几步后,仍是觉得不对劲,再回头,他依然看见身后那个叫秦瑟瑟的狗仔一脸贼笑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对于记者,他谈不上讨厌,但绝对不喜欢。想着,他暗含警告地瞟了她一眼后继续转身往外走。
秦瑟瑟被他那眼神一扫,顿时觉得凉风又“嗖嗖”地吹了起来。不过她一向很阿Q,她觉得其实刨去他眼里的凶狠,那小眼神还是挺温柔的,所以她依旧跟了上去。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出租车站点,秦瑟瑟觉得不能再等了。她扯开嗓子叫了起来:“何律师……何律师。”
察觉到眼前人没有回头的欲望,她又更大声些唤道:“何鸣大哥,何鸣大哥。”
何鸣终于停住步子回过头来,秦瑟瑟一溜烟小跑冲了上去,她笑得异常热情洋溢,刚要开口,却被人劫了话茬儿。
“大哥?我和你很熟吗?”何鸣抄着手好奇地看着面前明显想和他套交情的女人。
秦瑟瑟干笑了两声,回道:“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嘛。”
何鸣有些无语,脸皮厚的见多了,这么厚的有点少见。他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直接转身就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一向不喜生人碰触,他皱皱眉,控制住脾气挣脱手臂,回过头去,眼前依旧是那张谄笑着的惨白惨白的脸和精光闪闪的眼睛。
有点厌烦,却又有点莫名心软。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强忍住烦躁问她,却觉得自己完美的修养和堪称极品的理智在她的面前都变成了浮云。
“嘿嘿,何律师。你看,我叫秦瑟瑟,你叫何鸣,所谓琴瑟和鸣,这是多么有‘猿粪’的相遇,多么‘河蟹’的人生……”
“停……”何鸣一挥手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废话,“说正题。”
“想蹭个车!”她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双手交握,眼露期待,“行不行呀?”
“不行!”何鸣依旧言简意赅,一棒子就打碎了她那颗脆弱的玻璃心。然后,他伸出手挥了挥,一辆打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飞快地向这边开来。
实实在在有些小伤心呀,秦瑟瑟郁闷地揉揉头。一时间电话又响了起来,秦瑟瑟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放在耳边:“秦云明同志,你的宝贝女儿正在寻找回家的道路,咱待会儿说呀。”
何鸣本来已经打开车门,打算不再理身后纠缠的女人。可听见“秦云明”三字时,他却愣了愣,随即他回头,按按眉角。
看见何鸣已经快上车了,秦瑟瑟实在有些不甘心,于是扯着嗓子,破罐子破摔地来了句:“我说,何律师。百年修得同船渡,你看咱得修多少年,才能赶得上同一趟飞机啊。你看咱们接下来还要奔赴相同的目的地,不珍惜‘猿粪’,老天都会伤心的……”
本以为面前的面瘫男,会跟之前一样断然拒绝,谁知何鸣却只微眯了一双细柳眼,皱皱眉:“上来!”
Orz,秦瑟瑟霎时便激动了,她当下蹦上了车,嘴里说着:“好人呀,好人呀。何鸣同志,这个世风日下的年代,您这样助人为乐的模范,您这样心地善良的典范,我一定会永远以你为前进的动力和目标,时刻将你铭记在心。”
何鸣嘴角抽搐了一番,才稳住要冒火的情绪:“我送你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而后,他转过头去对司机态度良好地说道,“师傅,开车吧。”
秦瑟瑟依旧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少顷,她又抬起头来:“什么事?杀人放火之类的,我不干的。”
“你给我闭嘴!”何鸣伸手揉着右边的太阳穴,“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秦瑟瑟眨眨眼,认真地回答:“智慧和脑花。”说完,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发现前排人压根儿没有反应,她无奈地说道,“很冷吗?很冷吗?看来我讲笑话的程度有待提高。”
“闭嘴……”何鸣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左手也抚上了额角,只觉得方才真该把她扔在机场,任她自生自灭。
“喂,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你不说,我内心不安。”秦瑟瑟收起嬉皮笑脸,有些郑重地说。
何鸣幽幽转过头来,他眼中汹涌着怨气:“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总之不是犯法的事。”
秦瑟瑟张张嘴刚要再说话,何鸣立刻一挥手制止了她:“你要是再问,就给我下车。明白?”
秦瑟瑟委屈地点点头,撇撇嘴,抱着包包躺回座椅。她看着他好看的脑袋、墨黑的短发,翻了个白眼。心里安慰自己道:好女不跟恶男争,忍一忍,几百块钱就省回来了。
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左拐右拐,车子很快冲出机场,走向榕卞高速。
秦瑟瑟依旧抱着包包,面瘫似的靠着椅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窗外。
此时夜色已经拉开了帷幕,车窗外华灯初上,郊外的田坎上有些星星点点还未消融的白雪。
景色很美,但她实在没心情欣赏。
因为,这车厢里的气氛太诡异,太诡异。
何鸣是个闷骚,从上车就没说过话。司机开车认真,专注地看着前方,也没说话。可怜了她这个话痨,连续半个小时一语不发,她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而且,这个时候,车内那个音质沙哑、信号极差的收音机里,开始讲起了什么法制小故事。内容很火暴,结果很血腥。
秦瑟瑟给总结了一下,一句话:小LOLI迷奸小正太未遂,将其尸解当场。
里面的主持讲得绘声绘色,生怕人家不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到高潮处,他还学着被害人,一个劲地哀号。
随着情节的发展,秦瑟瑟身上的鸡皮疙瘩越冒越多。
她抬头,看司机大叔依旧面色肃穆地看着前方,境界很高地恍若未闻。她再往左侧挪挪屁股,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何鸣,靠,这厮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目光中还有细细琢磨的味道。
变态,变态。
她抓着包瑟缩了一下,蜷在后排,等了好半天,那个主持人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说书,最后总结道: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可怕,得不到的就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主持人依旧在呱呱地说着,秦瑟瑟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些传闻。于是,她伸出手戳了戳何鸣高出椅背一截的脑袋。
可惜,对方压根儿没有反应,不过秦瑟瑟也不恼,她嘿嘿一笑,身子趴在前面的座椅背上:“刚才这个故事,挺好听的。现在男追女多,女追男也常见。嘿嘿,长路漫漫,不如咱们说说身边女追男的事……”
何鸣沉默没有说话,秦瑟瑟盯着他的后脑勺呆了呆,但嘴上没停:“沉默就是答应了哦,那我先说了,就我们单位那个……BALBALA……好,该你了……”
何鸣依旧沉默,于是秦瑟瑟试探地扯扯他脑后的衣领,问道:“我知道哦,你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事哦……听说季氏娱乐的大小姐季雪焉看上楼宇呈了,倒贴没贴上,丢了面子才要雪藏他的,是不是?是不是……”说到后面,她体内八卦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声调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何鸣终于不再沉默,他的身体动了动,直了起来,然后转过头来,眉眼惺忪,额头紧皱。
“你能消停会儿吗,睡着了都能被你吵醒……”
“睡……睡着了……”她顿时泪流满面了。他睡着了,那她刚才声情并茂讲的那一长段故事,岂不是自言自语?
她有些疯狂了,这个男人没事睡什么觉呀!
秦瑟瑟抓抓头,稳定心神,继续顽强地趴在他的座椅背上,语气温婉,笑容灿烂地望着他:“没事,咱们重来,那个,季氏娱乐的大小姐是不是看上楼宇呈了……”
何鸣刚听到这里,就半闭了眼,他神色冷了一分,打断她的话:“怎么?坐车坐累了?精神这么好,要不要下去走走,师傅,靠边……”
“哎……别别别……”她说着抱起包包又躺了回去,不甚虚弱地靠在后座上,“突然觉得,胃好难受,人家要睡会儿觉觉……”
何鸣虚着眼打量着骤然瘫软下去的女人,伸手按了按眼角。这女人……总是能让他的淡定消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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