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文库:一座城不曾给你的承诺》:
望着火车窗外的风景,仿佛蒲公英倒回原处,落叶又飘到空中,粘在原来的树枝上泛绿。时光在倒退,我和他还是少年,没有中年的这般拘谨和冰冷。尽管他一直没有挨着我,靠近我,甚至也没有说上三句话,但我知道他也揣摩着,接下来应该发生些什么,不该发生些什么。
到了上海,我们住在了一起,他努力表现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我则更像一个放荡的女人,甚至有些下流。我敢在华灯初上的上海,街边,去嗅他的鼻尖。他无动于衷,却也不排斥。这样的原则让我得寸进尺,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他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热爱吗?是我,见到他,恰恰在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里,沉睡的性欲被唤醒,我想解放这么多年的压抑。
去吻他的面颊。他对我的爱还在,我从他的呼吸声里感受得出来。
一度,他不能自拔,闭上眼睛,任凭我在他身体上上下下嗅了一遍。
我释放所有的风情,其他女人谓之放荡,征服了我这个心上的男人。男人喜欢偷腥,偷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改,这是我拾听的巷弄间女人们的真理。
回到了海城,再重逢,他对我置之不理。是的,他组织起一个家庭来格外不容易。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值得做一个丈夫。虽然,他的出行交通方式还是廉价的公车,但我依旧爱他桀骜的朴素。所有男人都必须奋发有为,唯独他可以这样平庸,分量在我心中不减丝毫。
和他在上海的两天两夜,是我最珍贵的幸福。他努力调整自己,从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年人变换成当年我们十七岁时的痞子样。
回到海城,我们各自安抚着彼此的婚姻。
时间过得久了,婚姻平淡得像白开水,而我对这个男人的思念却愈加炽烈。我思念他身上的烟味,他的气息,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这些思念一开始是零星点点,形不成气候,最后如暴风雨来临时的乌云,大朵大朵地把我侵蚀掉。
如果是一个无聊的夜晚,或者丈夫在外应酬回来睡得像一头死猪,我就开车到他的楼下,等着他在阳台出现,他习惯在睡前的三十分钟到阳台抽一根烟,等着他睡觉前拉窗帘时看到我,等着他一个人出来散步。只要看一看他,我就心满意足。不要以为,他总是拒绝我,他还会偷偷跑出来,和我在旁边的梧桐树后面亲热。然后呵斥我不要再来。你看,他心里不是爱我的吗?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察觉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来到我的家中,向我的丈夫说明了原委。的确是我的不对,不该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那样,对他穷追不舍。可是,我不能。我越发地感觉,只要我再努力对他好一点,他就可以乖乖地走到我的身边。只要不再被他的妻子发现,我就不会伤害到这个有点儿无辜的女人。
给他买了一件衬衣,他拒绝掉,我也没有强求,就挂在自己的衣柜里,假装那是他穿过的。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看,好像他就站在那里。
有一天,他对我说:“你最近穿的衣服过于脂粉气,不如简单清爽的怡人。”我便按照他说的做了,他也很是欢喜。
他的妻子比较辛苦,在批发市场开了一个鞋袜门市部,一天到晚忙到黑。其实,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让人束手无策,没有哪个好男人会愧对这样一心一意扑在家庭的女人。所以,我没有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也算给自己留下一点儿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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