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簌簌落入莲台形状的香座里,如纷扬的雪片。一线烟气自香柱顶端悠悠升起。
昏暗的斗室里,檀香萦绕。斗室极小,长不过两米,宽也仅一米有余,仅容一人活动。地上铺着蔺草编织的垫子,覆盖了地板的每一寸,拼接的缝隙缀着黑色的布条。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与门相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浓黑的墨落在雪白光洁的玉版宣上,用笔苍劲,并非汉字,而是一个蜿蜒道曲的符号。细看之下,竟有些像一个大写的、花体的英文字母“F”。
字画之下,有个特制的檀木衣架,上面挂着一套黄金战甲。
短甲、束腰,极为贴身,每一片鳞都厚实沉重,拥有刀锋般锐利的边缘。其上,细如发丝的笔触雕刻出上古的传说,万重莲花里碧浪翻卷,少年将长剑高悬于巨龙的头颅之前,眸中如有星火熊熊;而战甲通体镀金,流转的寒光将战甲映成了古朴庄严的暗金色,华贵的纯金里混合进了鲜血的色泽,仿佛娇艳花丛里陡然闪现刀剑的寒芒。
战甲背后,古老的篆字书写出八字铭文。
“莲花之子,一世无双!”
然而,战甲之上,独独缺少了一套相配的头盔。少了头盔的战甲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像个死去多年的无头武士,枯骨却未朽,仍有不可磨灭的风华汹涌而来,令人不敢逼视。
袅袅青烟中,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黄金战甲的表面。一点一点,指尖滑到战甲腰部,那里系着一条腰带,厚重的方形搭扣就在腰带正中,上面刻印着莲花图腾。
指尖扣住了搭扣,旋即蓦地发力,像是想要解开腰带、把战甲从衣架上褪下来。杀机陡现!肃杀的狂风自战甲而起,瞬间席卷了整个斗室,字画被倏然撩起,在风里卷舞,发出裂帛一样的声音。狂风里挟裹着血腥的气息,龙啸马嘶、金铁交击混杂成了兜头的巨浪,仿佛是……整个古战场扑面而来!
风临陌陡然收手。在指尖离开搭扣的一瞬,满斗室的风浪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在刹那间归于沉寂,除了壁上兀自微微摇晃的字画之外,斗室里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是不行。”风临陌剧烈地喘息。劲风吹乱了她的发髻,两缕漆黑的长长鬓发垂下来,松松地贴在脸颊两侧。为了对抗那一阵劲风,她在霎时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可仍然差得太远。
她缓缓退到门边,正视着黄金战甲,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战甲:“那么,想要觉醒成为莲花之子,究竟还需要什么?”
黄金战甲纹丝不动,寒光却盛了几分。
风临陌将右手叠在左手之上,面对战甲,以手触眉心,随即腰弓成90度的直角,恭恭敬敬地对战甲行了标准的汉式揖礼。礼成,她再不耽搁,当即退出门去。秀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仿佛画卷里收官的写意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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