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疆民族研究(第16辑)》:
二、民族分布格局的复杂化
伴随金龙傣人的内附,桂越边区的民族分布也因边防、边务的推进而日渐复杂化。就目前情形而言,左江流域地区是广西主要的壮族聚居区之一,但因历史上有大量汉族移民迁入,该区域逐渐形成了既有壮族聚居区又存在壮汉杂居的族群分布格局。这种壮汉民族间“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格局不仅与明清以来的移民流向有关,也与围绕边防问题而进行的相关举措存在一定关联。
清中期以后,商民流动性的增强和桂东南地区人口的膨胀,加速了汉族人口向桂西、桂西南腹地的迁移,促使后者民族分布格局日显复杂化。迨至清末,左江流域地区的民族杂居状况就已相当普遍。崇善县(今崇左市)随处可见“民与僮瑶杂处”,宁明普遍存在“土瑶与民杂居”。如今崇左市江州区9个乡镇中都是壮汉民族杂居。在宁明县,壮、汉、瑶等居民杂居的乡镇有驮龙乡、亭亮乡、明江镇、板棍乡、北江乡、海渊镇、思乐乡、那堪乡、城中镇,民族杂居的现象已成为崇左市辖属各县市人口分布的一个显著特征。
与此同时,不仅是长期居住于左江流域地区的壮族居民仍保持着聚居状况,迁入左江流域地区的平话、客家等汉族各民系居民也逐渐形成一些相对独立的聚居单元。龙州县的平话人主要分布在水口乡的弄仗、驮宿、康弄等村,下冻乡的那花、布西、路马等村。崇左市的客家人主要集中在江州区的江州街。扶绥县的客家人居住在东门镇和岜盆乡的渠培、更何、那标等村。龙州县客家人分布在水口乡驮漠、那蒙、那马村,上金乡的下窑、芽江、阮村。随着各地商民往来人口的增多,左江流域壮族地区的汉族各民系日渐增多,族群分布格局随着“大杂居,小聚居”现象的普遍化而日显复杂。
左江流域地区族群分布格局的复杂性,与明清以降的移民流动有密切关系,也与近代广西西南地区边防问题分不开。中法战争后,由于清政府关于裁撤兵勇的扶助政策并未能真正落实,广西几次大规模的裁撤营勇,使得边区的流民及游勇空前增加。苏元春和李秉衡等人均认识到众多营勇裁撤后产生的负面效应,因而积极推出各种措施来缓解“游勇”带来的治安压力。一方面,积极招民垦荒.拓土安置各类游勇及流民。李秉衡、苏元春“于沿边预勘未垦荒田百数十处,足敷安插千余户口”,并规定:“凡来认垦者,由局验明计口授田,给资搭盖茅屋,酌发牛种农具,责令耕作。而未经收获之先,仍量予盐米,并按编保甲法,取其连坐互结,选任牌长以专其责,俾便稽查。”通过招民垦殖的策略,欲适当缓解人口压力而造成的社会问题。
此外,因边地土地大多贫瘠,移民垦殖的效度并不能悉数解决流民游勇存在的问题。苏元春等人又欲通过安置兵勇家属及各地商民,从而促使边区经济有所发展,以此来增加移民实边所应具有的积极效应。通过对官兵家属的安置,对战争中遭到破坏的各种圩市的复设及对新圩市的开设,来稳定边地居民,维持相应的社会秩序。无论是移民垦殖还是安民抚恤举措,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左江流域地区的族群交往与融合。
三、族群交往与地方文化融合
族群分布的复杂性,促使地域范围内族群交往与融合程度日益深入,这主要体现在语言的变迁和文化习俗的相互吸收上。
一方面,汉族居民广泛吸收壮族语言、文化,在长期的交往中融合于壮族。壮族作为左江流域地区的原住民,其在族群数量上的优势,是促使汉族融合于其中的重要因素。外地客商若欲在壮族聚居区内获得相应的商业利益及社会认同,就必须尽可能地融人壮族社会,语言的习得便是集中体现。如养利州“无论是市集交易、宴会、亲友交往,均以壮话为主。外地迁来的客商亦不得不学习壮话,日久天长,在语言上已至同化于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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