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糟糕的是数学。
从前一年的四年级开始,代数就让我学不进去。
还有更糟糕的。梅尔多莱西老师期末会给我好的评语,这是我赖以拿到及格的东西,但是在法比亚尼太太面前,我总是表现得很差:我学习很不努力,仅仅满足于六分,甚至连这都达不到。对于一个要到大学学习文学的学生来说,数学有什么用处呢,今天早上我骑车经过乔维卡大街去学校的路上还这么对自己说呢。无论是代数还是几何,哎,我几乎都没张嘴说话,真不走运。又能怎么样昵?可怜的法比亚尼太太,最近两年她都没敢给我少于六分的成绩,她更不会有胆量当着所有考试委员会老师的面这样做:我甚至脑子里连想都没想过“不及格”这个词,不及格的概念,以及之后整个夏天我要接受里乔内的私教,枯燥、耻辱的课程,这些我都觉得可笑。我,这可是我啊,从来没有过一次参加十月份羞辱的补考,在中学的一、二、三年级,我都由于“良好的成绩和表现”获得了“烈士陵园纪念碑荣誉卫士”的称号,我,不及格,沦为劣等生,被迫重新和那些平庸的芸芸众生为伍!还有父亲呢?假设法比亚尼让我十月份补考(到了高中她还是会教数学,法比亚尼,因此是她给我考试,这是她的权利),我哪有勇气回家,坐在父亲面前吃饭呢?也许他会打我:这样反而更好。什么样的责罚都好过他的沉默,他恐怖的蓝眼睛……我走进瓜里尼学校大厅。那里有一群孩子安静地站在初中布告板前面,我马上认出了几个同学。我把自行车停靠在大门口的围墙旁,颤抖地走过去。没有人注意到我来了。
前面一排排肩膀顽固地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先是没看清楚,后来定睛仔细看:一个红红的五分,一长串黑色数字中唯一一个红色的五,就像是在我的心里面印下了一个红红的烙印。
“你怎么了?”塞尔焦·帕瓦尼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问我,“就一个数学的五分,也不算惨!看看我,”他笑了,“拉丁语和希腊语。”“祝你好运!”奥泰洛·福尔蒂接过话,“我也有一个不及格:英语。”我迟钝地盯着他。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同学,而且是同桌,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一起学习,今天去我家,明天去他家。我们两个都深信在学习上我更出众。每年六月我都能顺利通过考试,而他奥泰洛,总是需要补考某一科:这次是英语,下次是拉丁语,或者数学和意大利语。
而现在,我突然要和这个奥泰洛·福尔蒂相提并论了,更有甚者,是由他亲口告诉我!自己一下子沦落到与他为伍了!刚刚走出学校门口,我就碰到了梅尔多莱西老师(他面带微笑,没戴帽子和领带,衬衫的条纹领折在外套翻领上面,他马上向我证实了法比亚尼的“坚决”,说她这次绝对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轻轻地拍拍我的脸颊,以示告别和鼓励。接下来的四五个小时里,我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时间漫长而绝望,这些已经没有必要细说了。只要知道,直到下午两点,我都骑着车子沿着天使墙游荡,到了在埃尔科莱一世·德·埃斯特大街的另一侧。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