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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凯斯的弟弟最近才刚学会走路，但他走起路来显然还不大稳当。这不，他蹒跚地经过大卫身边，往哥哥卧室那扇敞开的大窗户走去。接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窗台，像条毛毛虫一样挤作一团，先是蹲下，然后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在窗台上，一本正经地盯着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的教堂塔。
他稍稍往窗外探了探身子，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黑色的大鸟俯冲过来。大鸟停了下来，用一只睿智的红眼睛看着婴儿的眼睛。
“你干吗不飞呢？”犬鸟建议道，婴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喜悦的光芒。
一条灵缇犬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他们下面的街道上，优雅地摆动着浅色的头，朝灾难即将发生的方向望过来。狗冷静地晃了晃鼻口，它仿佛创造出一根无形的牵绳，牵引着婴儿往后挪了一两英寸，身子稍稍平衡了。现在，总算比刚才安全一些了。但先前那只鸟跟他说的话让婴儿蠢蠢欲动，他伸出胳膊，心里思忖着：是的！我要飞！
弟弟心里想着“要飞”，大卫自然没有听见。他抬头也是出于别的原因，也许是什么声音，也许是因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许是因为轻轻拂过他耳朵的嘴唇。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一个男孩正游走在生死边缘，另一个男孩则将面临复杂得多的事情。
大卫猛一抬头，很快弄清了现在的形势，大叫一声：“查理！”接着，他冲进房间，一把抓住婴儿那件蝙蝠侠睡衣的披肩，拦腰紧紧抱住弟弟，力气大得能把弟弟的肋骨勒断。两人一同倒在地上，大卫的下巴紧贴弟弟的脸，总算安全了。
查理发出生气的尖叫声，但大卫几乎没有听见。他喘着气，松开弟弟，将他横着抱起来。
“际刚才搞什么鬼？”他大声喊道，“『尔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呃，查理说，我讨厌老是自个儿玩玩具，刚才你没有理我，于是我便想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好不容易爬上窗户后，我感觉怪怪的，周围除了天空什么都没有，我正开心呢，突然，一只鸟飞了过来，看着我说，我也可以飞，以前从来没有鸟跟我说过话。我觉得说到飞行这档子事，应该是谁也比不过鸟吧，所以我觉得它说得肯定对。对了，人行道上还有条漂亮的灵缇犬，它抬头看着我，还用鼻子朝我努了努，我这才没掉下去。等我正要跳出窗外，到天空邀游时，你却一把抓住了我，弄得我好痛，我简直气坏了，本来我能飞的，结果却被你搅黄了。
小男孩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这样他的信息才不会被误读。
“小鸟飞飞。”他的嘴中蹦出这样的词来。
大卫的心怦怦直跳，转身过来。跟只有一岁大的小孩交流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尽管弟弟会说话了，但他没法儿回答大卫的问题。查理之所以那样做，只是因为他是个笨小孩，他太笨了，不知道鸟不会说话，小孩不会飞。
好险，大卫心想。要是我再耽搁两秒钟，他就死了。要是弟弟死了，我肯定会被愧疚和自责压垮的。到时候，我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他就是害死弟弟的元凶。
两秒钟，只需短短的两秒钟，平静的生活就可能变成天大的灾难。
他一屁股坐下来，开始胡思乱想。以前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事？他有可能掉进窨井里，可能中风瘫倒地上，可能被车撞断脊椎，可能感染禽流感，可能被倒下的树砸中，还有彗星落地、杀人蜂、外国军队人侵、洪水、连环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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