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们是今天来的。非但没有台风,太阳还终于露脸了。于是,我们现在只能看到月亮了。也许,故乡的月亮比这儿的要圆,亦且温暖。因为我眼前所见的月,是完全陌生的,还被风吹得一阵紧似一阵。很难找到那种熟悉、亲切、丝毫无顾忌的感觉。
我是在月亮下面来到这个尘世的。也许,我们这个民族也是。否则,这轮月亮悬挂在这儿已经许久了,它就是舍不得离开我们,或者说,我们与它是那样若即若离呢!
我猜想,20世纪的某个有月亮的早晨,也是在这样的季节,我在一条皖南内陆河边从天而降。这里说天,显然想指的是自然。因为我一直以为,人的之所以产生,出于偶然。而每个个体生命的出生,除了偶然,还有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些话说起来似乎有点玄乎,乃至可笑。可我坚持着这么认为。因为我对生命的诞生,是有过一番学习和思考的。后来,我得出结论:人的出现,当然我指的是某个人的出现,不仅仅是父母的工作,更大的程度上,是自己争取来的。突然想起谁的名言来了:这世界没有谁会帮你,我们只有靠自己。当然,这不是我的原创,因为生物学、生理学的知识,如今已经很普及了。只是有些人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不说。而我,只是把别人不说的,或者别人使用省略号的地方,说出来而已。
我出生应该是在早晨,因为母亲说,是鸡叫的时候。鸡叫于千年铜都南陵的龙门桥下,可又偏偏属蛇。本来以为此生会有一番作为的。可是,某一天,一个半仙似的人物煞有介事地说,“秋天的蛇,你想它会做些什么,很快就要冬眠了”。我于是特别气馁,长期以来怪自己命不好。试想,如果是春天,万物萌动、勃发的时候,一条充满灵性的蛇,是不是会有一些作为。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好像就是这样了,我出生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出生时肯定会有月亮的。不仅如此,还一定有水。结果果然。你想,在多雨的江南,龙门桥下,还是一个船厂,会没有水吗。只是,那些年水太稠了。在记忆中,我仿佛总是在水畔漂浮着。这从我的履历里也可以看出来。生于漳河之滨,后来到黄墓,那也是漳河下游的一个古老的小镇。传说,东汉末年的东吴名将黄盖的衣冠冢就在那儿。再后来,我又随父母工作的调动到弋江镇。弋江镇是宣城故城,原来孙策、孙权兄弟操练水军的地方。他们的手下,仅次于周郎的鲁肃,就在镇上待过好长一段时间。据传已经匿迹的“天一阁”,就是鲁子敬的手笔。于是,我更离不开水了。不但有水,而且升级到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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