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迷恋昆山腔
魏良辅婚后的戏瘾稍有收敛,因为全家的吃用开销都要靠他诊脉获得。随着他经验的不断积累、影响的不断扩大,“尚泉医室”的求医者络绎不绝,父母和秀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也看出一些魏良辅戏瘾不减的苗头,如,医疗余暇,他翻看的不是医书而是戏书,只要有懂戏的病家上门,不但免费,而且长谈没完,常常使其他候诊的病家等得焦急万分。
父母看到这些迹象,已有儿子仍旧不务正业的预感,便偷偷关照媳妇,嘱她要经常好言相劝,防止他爱戏爱得走火人魔。但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爱曲如命,并且已感到他婚后的唱曲水平正快速提高,他怎肯半途而废?好多次,秀英都被魏良辅的动人演唱所打动,她怎能向他“泼冷水”?甚至,魏良辅还教妻子唱曲,让秀英也分享到戏迷人家特有的快乐。
婚后不久,来家里唱戏的人竟然比看病的人多。父母已经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就没有好脸奉陪,看到医室里有人唱戏,就故意大声喧哗,让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父母眼中的不速之客。谁知魏良辅和戏友们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我行我素地照唱不误。原以为儿子结婚后能收心,现在却变本加厉,真感到儿子是迷途不知返的大逆不孝。
魏良辅总是曲迷心窍,心不在焉。有一次写处方时,竟把药草名写成了曲牌名,引来贻笑大方。大魏第一次动了肝火,骂儿子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妻子站在一旁,虽然同情丈夫的爱好,但是也担心起今后的家庭前途而不敢帮腔。
那晚夜深人静,妻子脉脉含情地对魏良辅说:“我有了……今后你要更加努力地赚钱,多为子女积点培养的费用呀!”魏良辅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深情地望着妻子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不过,我的事业不在医学上,而是盼望在戏曲领域能出人头地。”听了这番话,妻子有点无所适从,看到他违反父母的良苦用心而招致训斥的无奈,又看到他胸怀大志定有出息的希望,有些忐忑不安。经过魏良辅的好言开导,夫妻俩最后终于形成共识——由妻子出面与父母周旋,争取他们的支持。不过,妻子要求丈夫能做得体面些,尽量不要让父母失望、伤心。
在后来的日子里,魏良辅白天行医,晚上看戏,做到正业和副业两不误,父母也少了嘀咕,相安无事。不过,魏良辅的胸中谋划着在常人眼里有些野心勃勃的梦想。
当时豫章的戏场非常热闹,南戏诸腔先后涌入,都想称霸曲坛,独领一方。但是,有的让人无动于衷,有的听了引人人胜。对于魏良辅来说,正是广采博收的好机会。他准备先作一番了解,然后选择一种腔调进行倾心打造,争取独树一帜、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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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宠绥·《度曲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