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忘了,他钱包里可是装得满满的。另外他的口袋中,有四本随时可以轮流用的,以不同名字登记、不同银行的支票本。还有,他在法国各地,和一些安全的藏物处:河床、不知名的洞穴、一般人到不了的悬崖峭壁,都藏有许多的金块和一袋又一袋的宝石。
这还不包括他在世界各地所拥有的信誉,有化名哈吾尔·利梅西、哈吾尔·亚维纳克、哈吾尔·翁勒西、哈吾尔·达维诺,都是些俭朴的、低微的乡间小士绅的名字,不过都跟“哈吾尔”这个名字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的确,他现在就要到普文斯银行去。他要在里面,以哈吾尔·达维诺的名字存下一大笔钱。他走了进去,办理着手续,然后走下楼,在登记本上签了名,准备从保险箱里取出些文件。
但是,当他正在挑选所需要的文件时,他瞥见在离他不远处,有一位戴孝的男士,外表看起来稍显年迈,有点儿像旧式的乡下公证人,正从他旁边的保险箱中拿出好几个包得密不透风的盒子。他把绳子剪开,计算着里面一沓又一沓用大头针固定住的千元大钞。
这位大近视先生,不时担心地环顾四周,却不晓得他的一举一动早巳全落入亚森·罗苹的眼中。他仍然继续着他的工作,一直到完全整理好。在他那摩洛哥皮制的公文包里,总共约有八十或九十捆纸钞,也就是大概有八十或九十万法郎。
罗苹跟着他一块儿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什么该死的家伙可以谋得这么一笔可观的退休金?是银行的收账员吗?还是国库管理员?还是这些无耻之徒的其中一个,为了‘丰富’自己的财富而对财税机关有所隐瞒?我最看不起这些家伙……欺诈国家的人……真是太卑鄙了!”
这个人完成了他的所有手续,就把这个摩洛哥皮制的公文包用皮带小心地绑好。
之后,他就爬上楼梯离开了。
罗苹跟在他身后,毕竟他那最无可非议的良心,还是无法阻止他去跟踪一位身怀巨款的先生。这样的巨款会发出一丝丝的味道,吸引猎犬们跟着它。而罗苹就是一只优良猎犬,配有从未失误的嗅觉。因此,他跟着他的猎物,看起来也许不再那么不可一世,不过那只是因为他不想被注意到,其实他可是高兴得有点儿发抖呢。没什么计划,心里也没有任何盘算。一个有着无可非议的良心,一个有着那么多令人肃然起敬的财富--眼前这样的一大堆钱,到底算什么呢?
那位先生走进了哈佛街上的一家糕饼店,又提着一袋蛋糕出来,然后就往圣·拉萨车站走去。
“该死!他是想搭火车,把我带到很远的地方吗?”罗苹说。
他搭上车了。罗苹,满心抗议着,还是跟着搭了。在满载着旅客的狭长车厢中,他们一同往圣·杰曼的方向前去。就像母亲抱着孩子一般,那先生一直紧紧地抓着胸前的摩洛哥皮公文包。
在小城夏都的维西纳车站,他下车了,这让罗苹又高兴了起来,因为这是个让他非常喜爱的地方。
离巴黎十二千米,由塞纳一马恩河的河湾包围着,维西纳,或者至少维西纳地区,有着相当严格的政府建设计划,是围绕着沉睡于树荫下的湖水而建的。宽广的大道点缀着花园,以及富裕的城市。这天早上,树枝上,夜间霜露残留的一颗颗露水正在阳光下闪耀着。地面走起来坚硬而铿锵有声。这样没有烦恼地走着,而且还用着别人的钱财在此终老一生是多么地惬意啊!
有几栋美丽的房子,被外围环道包围着,矗立在第一个水塘--一个比较小比较隐密、不太起眼的小池塘--与围绕着池塘边的别墅同属于一个地主。
那位先生经过了“玫瑰园”,然后是“橙园”,接着他拉开了一栋房子的门环,那是“橘园”。
罗苹在一定的距离内跟着,尽量保持距离不被发现。门打开了,两个女孩高兴地冲上来:
“你迟到了,叔叔!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你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罗苹觉得十分陶醉。蛋糕叔叔的热烈欢迎,两个侄女的热情奔放,低矮、有点儿过时的房子,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好亲切。沉溺于这样热忱的地方,又呼吸着家庭团圆的温馨气氛,是多么令人愉悦啊!
在五百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大湖,上面有一座木桥得以联系其中的小岛,景致真是美极了。他们在一个很棒的餐厅用餐,罗苹也在那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之后,罗苹绕过湖,道路的外侧,有许多可爱的别墅,但在冬天的这个时候,大部分都是门窗紧闭的,这让他赞叹不已。
其中一栋吸引了他的注意,不只是因为那个惹人喜爱且秀丽的花园,而是因为挂在围篱上的告示牌,上面写着:“‘明居’。待售,参观,相关事宜请洽‘橘园’别墅。”
“橘园!”那不就是“叔叔”造访的别墅嘛!老实说,命运还真是爱捉弄人呢!这下子,不把那个公文包和“明居”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还真不行呢!
这两栋别墅分别位于人口栅栏的两边。园丁则是住在栅栏门的右边。罗苹按了电铃,马上就有人带他参观房子了。而很快,他就感到十分满意。这个“明居”真的是非常令人喜爱。虽然有点破破烂烂的,甚至某些地方还倒塌了,但布置得相当不错,而且似乎正等待着一场精巧的整修!
“就是这儿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巴黎附近的落脚处,好偶尔度过宁静的周末!正合我意啊!”他想。
多棒的交易啊!多棒的意外收获啊!命运一方面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住处,另一方面还让他分文不花。那个公文包不就是正好拿来购买这房子的吗?一切就像早已安排好似的!
五分钟后,罗苹递上他的名片。菲力普·卡菲尔先生在一楼的会客室中,也就是那两个美丽的侄女所在之处,向她们介绍着这位达维诺先生。
卡菲尔先生的腋下一直夹着那个摩洛哥皮公文包,始终是用皮带紧紧绑着。看来就算在吃饭时,他也没有松开过。
罗苹说明了来访之意:买下“明居”。卡菲尔先生则开出了条件。
罗苹想了一会儿。他看着那两个姊妹,有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一直对着姐姐大献殷勤,而她也以未婚夫之名来介绍他,三个人就这么笑闹着。罗苹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一向谨慎的他,自问着,他的这项免费交易计划是否会伤害到这两个姊妹。
最后,他请求准许有两天的时间来考虑。
“我们同意,不过之后你就必须找我的公证人来办理了,我马
上就要到南部去了。”卡菲尔先生回答。
他向罗苹解释着,他的太太八个月前过世了,而他的儿子就要在尼斯结婚了,所以他这一年中会和他的儿子、媳妇共同生活一阵子。
“此外,我也不住我侄女这儿。喏,你看,我的别墅‘橙园’就在旁边。我们共享同一个花园。房子相当舒适,不过因为隐密而且门窗紧闭,你大概也看不出什么。”
罗苹又待了一个小时,和两个年轻女孩聊聊天开开玩笑,说了不少令她们开心的冒险事迹和故事。不过,他仍然瞟着眼,观察着卡菲尔先生。
大家在“橘园”和“橙园”的花园中散着步。腋下夹着摩洛哥皮制公文包的卡菲尔先生,对他的仆人吩咐了几句,待仆人把他的行李箱和手提包拿到车上,他就前往里昂火车站了。
“那你的公文包呢,叔叔,你要带去吗?”其中一个侄女问。
他说:“当然不会啦!这不过是一些我从巴黎带来的商业文件,一点儿都不重要,只是要在家里整理整理。”
然后,他就走进了屋里。二十分钟后,又出来了。腋下已不再有那个公文包,口袋也没有鼓起的迹象,可以确认那些钱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罗苹自言自语:“他把钱藏在屋里了,他必定确认了他的藏钱处,毕竟,这可是一只诈领他太太遗产结余的老狐狸。这种人根本不配有任何的照料。”
他把他拉到一旁,然后宣布:“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先生,我买了。”
“太好了!”卡菲尔先生说,他又从侄女那儿取回了别墅钥匙。
他们就一块儿离开了。非常肯定的是,卡菲尔先生并没有带着他的摩洛哥皮制公文包。
两个星期后,罗苹签下了支票。那是给卖方的预付款,“明居”的价钱是藏在“橙园”那堆钱财的好几倍。他甚至并不急着去做些必要的调查,他猜想,那些钱应该拥有非常安全的藏匿地点,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卡菲尔先生有着相当的自信。这个藏匿地点想必有一定的水平,是个没人能够找到的藏宝处。但是,罗苹,他就找得到。
在这之前,罗苹必须先想办法找个建筑设计师,把“明居”整顿一番。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找到了。一天,他收到一封以前曾经对他有过再造之恩的医师①所写的信,医师对他的人品十分了解,而且对他的诸多化身及地址也十分清楚。医师写道:亲爱的朋友:
如果你能够照顾年轻的菲利西安·查尔斯,我将会感到十分高兴。他是一个拥有文凭的建筑师,我觉得很不错。他很有天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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