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萨冈为法国天才女作家,她18岁时写的《你好,忧愁》已成为世界文学名著。
2、关于萨冈的书无数,但本书集中写萨钢1954年18岁那年写作与发表《你好,忧愁》的经过。
3、萨冈的儿子授权作者写作此书,作者对萨冈的亲友进行了多次拜访。通过亲友的回忆,还原真实的萨冈。
4、文字是美丽的,照片也是美丽的。本书随书附赠若干张萨冈的“重要时刻”的照片作为明信片,打开本书,走近萨冈。
1954年,出版家勒内•朱利亚尔收到一部叫做《你好,忧愁》的书稿,信封上注明了作者的年龄——18岁,但文笔老练,他以为是哪个老作家的恶作剧。当他发现,书稿真的出自于一个18岁少女之手,他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说出版后,不但获得了法国当年的“批评家奖”,还在5年之内被翻译成22种语言,全球销量高达500万册,并被改编成电影,成为轰动一时的文化事件和出版现象。
本书应萨冈的儿子之邀而写。作者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萨冈的生活之中,感同身受,讲述了这位天才女作家在她18那年如何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留学少女变成文坛新星的传奇故事。
午夜,当锁在玻璃柜里的黄铜挂钟敲响12点 时,勒内•朱利亚尔决定在睡觉之前再看几页书。 他从淡黄色的小口袋里掏出弗朗索瓦•勒格里 克斯和皮埃•雅韦推荐的那部手稿,就像从花冠 里掏出来一样:
马莱伯大道167号
卡尔诺街59—61
弗朗索瓦丝•夸雷兹
1935年6月21日生
勒内•朱利亚尔在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姑娘很年轻——应该是爱情小说吧!但愿喝了那么多酒之后,这稿子不会让他花费太多的力气。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喜欢的一本书,亨利•德•蒙泰朗的《年轻的女孩们》。他笑了,从扶手椅上站起来,到书架前寻找那本书,一本好玩的、嘲笑女人的书,他每次都读得很开心。
年轻姑娘就像丧家狗,你好心看它们一眼,它们就以为你在叫它们,要收养它们,于是用爪子抱住你的双腿。
在这个晚上,读读蒙泰朗的书,不是比看一个 小女孩的涂鸦之作更有意思吗? 勒内•朱利亚尔把稿子放在脚边,在书架上寻找《年轻的女孩们》,但没找到。她们神秘地失踪了,勒内•;朱利亚尔被迫拿起那本书名怪异的稿 子—《你好,忧愁》,翻开了第一页。
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给这种陌生的感情 冠以一个名字,冠以“忧愁”这个美丽而严肃的名字。烦恼和甜蜜缠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勒内•朱利亚尔不得不重读了许多遍,琢磨第一个句子,因为他的精神还未完全恢复,仍留在已经离开的餐桌上。他擤了擤鼻子,又清了清嗓子,想重新振作起来,集中注意力。书的开头真难写啊!他心想,尤其是第一部小说的开头。那些女孩往往非常虚伪,文笔浮夸,假惺惺地谦虚,想一下子就博得读者的喜欢,却不知道自然才最吸引人。
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给这种陌生的感情冠以一个名字,冠以“忧愁”这个美丽而严肃的名 字。烦恼和甜蜜缠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晚餐让他有些醉意,视线都模糊了,勒内•朱 利亚尔看见这几行字在他眼皮底下跳。他最后读了 一遍第一个句子,突然发现它很美,结果他一下子 酒醒了:
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给这种陌生的感情冠以一个名字,冠以“忧愁”这个美丽而严肃的名 字。烦恼和甜蜜缠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他马上就被这部稿子吸引了—不知道自己是 心跳加快还是停止了—不知不觉就读了一半。这 个年轻姑娘的口气就像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男人,什么都读过,什么都经历过,一边说她不喜欢青春, 一边勾勒出她父亲和一个情人的肖像。他惊呆了。
我想不出还有更好、更有趣的朋友……我知道他需要女人。
勒内•朱利亚尔感到血管中跳动着电流般的东西,从脖子到尾骨,迅速滚过全身,就像你仰着头在荡秋千一样。这时,在他大脑中,有许多人被招来阅读,每个人都读一遍稿子上写的字,每一双眼 睛都独一无二。首先是“审读员”,也就是懂得鉴赏句子的人,能通过字里行间看出灵感。语言是有节奏的,就像音乐一样,作者要像乐队指挥一样,优秀的指挥家能不差分毫地让音乐戛然而止,好像一切都在不经意间。“这种观念深深地吸引了我: 爱情说来就来,强烈而短暂。我已经过了忠诚不一 的年龄。我对爱情懂得不多:约会、吻和厌烦。”
接着是“出版商”代替了审读员。现在,轮到他来看稿了。他突然问自己,写这部稿子的作者会长得怎么样?他很想知道故事是否完全是自传性质的,抑或相反,是编造的:“我父亲,也许是出于爱好,也许是出于习惯,总是把我打扮得像个注 定要让男人倒霉的妖妇。”出版商有时会迷茫、着迷,那时,“男人”会取代他,一行行地读起来, 被那些只能由一个天真的少女或经验丰富的妇女想出来的文字所打动—在这里,二者神奇地结合了起来,就像女版的弗兰肯斯坦,由各种不同的女性组成,创造了一个理想的恶魔,可以天真而狡猾地 说:“你是我所认识的最英俊的男人。”
读到这些句子,朱利亚尔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就像一只鹳,突然伸展它黑色的长翅,准备不慌不忙地飞翔。他不耐烦地推开格子花呢长巾,脱掉鞋子,踩着羊毛地毯,跑向书桌。那是一张深色的英式桌子,厚厚的,用一整块桃花芯木做成,上面包着皮革。朱利亚尔打开抽屉,动作有点猛,前 额落下一绺头发,挡住了他的玳瑁眼镜,但他甚至 都顾不上把它捋上去,而是忙着找铅笔在稿子上做记录。那绺头发让他突然变年轻了。他就像个大学生,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惊慌地戴上眼镜,想看清眼前的文字。
勒内徒劳地在一大堆东西里找铅笔,想随手记下一些感想,与雅韦、勒格里克斯和作者分享,不能再犹豫了,这本书得尽快出。“他的吻开始了, 很快就变得热烈起来,很灵活,太灵活了……我很快就发现,我更适合在太阳底下拥抱一个男孩,而不是攻读学位。”这几句话在他头脑中回响。抽屉 里面小鸟状的剪刀扎到了他的指头,他骂了一声, 但最后还是找到了一支铅笔。他好像正在从头到脚 吻一个女人,不可能松开她,但他还是合上了这部稿子,先把其他事情了结了,然后再回来继续看稿,慌张得仿佛他刚刚读过的字句会被一块神奇的 海绵擦掉似的。现在,稿子终于攥在了他手中,裹在了花呢长巾里。字句一直在那儿,让他全身都发热了,最后变成了一种狂欢:“我一直听说爱情是件容易的事,我自己也直截了当地谈论它,完全无视自己的年龄。我觉得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这样谈论它,漫不经心,说谈就谈。”
第二天一大早,吉塞尔•达萨伊从拉法耶特将军路下来,发现丈夫睡在扶手椅中,身边散乱着100 来张稿纸。
她弯腰捡起散落四周的稿纸,想整理一下,结果把丈夫给吵醒了。勒内突然惊跳起来:
“这不可能!”他大叫一声。
吉塞尔也被吓了一跳。
一夜过去,朱利亚尔已经酒醒,一切又变得清清楚楚:一个18岁的女孩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这里面有个错误的数学方程式,一个女孩,语言模仿能力那么强,竟能惟妙惟肖地描写资产阶级的习俗,她只能是这个阶级的人,但哪个资产阶级家庭允许一个女孩这样对父亲说话:
“睡得好吗?”父亲问。
“马马虎虎,”我回答说,“昨晚威士忌喝得太多了。”
哪个家长能既给后代一种无可指责的文化教育,又鼓励她像一个低级妓女一样在沙滩上失去童 贞?
不。这根本不成立。
朱利亚尔甚至是吼叫着,要妻子帮助他从他昏睡的座椅上站起来,把他扶到电话间去,他家的电话真的有自己的房间。他睡得血脉不畅,都站不起来了。
他双手麻木,要吉塞尔拨通电话自动转接中心,想亲自跟那个以女孩的名字为幌子的神秘作者 通话。装稿子的信封上写着作者的出生日期,这不是明摆着想耍弄他吗?有人想陷害他。
但藏在“弗朗索瓦丝•夸雷兹”这个假名后面的会是什么人呢?一个男的,这毫无疑问。也许就 是那个女孩的父亲,想用这部稿子作为诱饵来诱惑 他。总之,是个上了一定年纪的男人,能十分准确 地描写一个正在老去的漂亮女人:“40岁,害怕孤独,也许是肉体最后的冲动……也许,到了她那个年龄,我得付钱给年轻人,才能让别人爱我,因为 爱情是最温柔、最活跃、最理性的东西。花什么代 价都无所谓。”
他怎么会相信,哪怕是一分钟,这些文字是一个年轻女孩写的呢?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年轻作者来给这本书做宣传呢?如果他没有感到羞耻,他起码会嘲笑自己:这个出版人什么都信,差点上当。 就在这时,妻子把话筒递给了他,依然散乱的头发 像羽毛似的在额前轻轻晃动。
“您好 , 我是勒内•朱利亚尔出版社的勒内•朱利亚尔。是夸雷兹小姐家吗?”
“您找谁?”茱丽娅问道,她不习惯有年长的男人找弗朗索瓦丝,况且又是星期天一大早。
“我找弗朗索瓦丝•夸雷兹小姐。”他一字一字清楚地重复道。
“不行,这个点她还在睡觉,我不能以任何借口叫醒她。”
“好吧,谢谢。”勒内•朱利亚尔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种奇怪的回答更加证明了他的直觉。
在法国,哪个家庭会让女孩儿这样睡觉?不去望弥撒、不去做操或跟家人一起吃早饭?
雅韦和勒格里克斯对作者的身份怎么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们太蠢了,太天真了。张个网就想让人往里面跳。 但连续三年获得龚古尔奖的出版人,也是你骗得了的?
没有萨冈,生活会让人厌烦透顶。
——贝纳尔•弗兰克
在她第一部小说出版的60年后,萨冈依旧如此迷人。安娜•布雷斯特是她的文学继承人之一,她在萨冈的儿子德尼•韦斯特霍夫的请求下写了这本书。她以日记形式纪录了她的详细调查:“萨冈给予我勇气,她能宽慰人”。
——《费加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