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小精怪撞上大腹黑!
夏初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刚被人用粗麻绳捆了双脚,从祠堂里像尸体一样拽出来,狠狠地丢在暴雨肆虐得像稀泥糊一般的地面上。
“夏草,你这个小贱人,老娘要撕了你的皮!”
一嘴的稀泥还没吐出来,便见破旧的祠堂外头,挤满了穿着粗布衣衫的古装村民,正在看她的热闹。其中一个叉着七八个月孕妇腰的年轻女人,衣裳炫丽,钗环满头,骂咧声却十分粗俗高亢。
“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觍着脸来勾搭我家兰秀才,你攀得上吗你?沉河都便宜你了。小贱人,活该卖到窑子里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夏初七惊愕得久久没法回神。
想她好端端一名特战队中尉女军医,不过在相亲了99+1次之后,找朋友占色批了一个八字问姻缘,又抢了她家一面桃木雕花的古董小镜来“添桃花”,就没干什么缺德事了,怎么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转世桃花,凤命难续”——这是占色给她批的八个字。
凤命?狗屁的凤命!
既没有养眼的阿哥,也没有帅气的龙子龙孙,亏得她一肚子的宫斗技巧、宅斗秘籍,结果却穿在这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封建农村,难不成老天成心让她玩……村斗?
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
酝酿了一下,她挤出僵硬的笑脸,牙齿在冷风里咯咯作响。
“我说,各、各位,冷静一点,听我说——”
“说个囚根子!再多一句,老娘就缝上你这骚蹄子的嘴!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过来,给我往死里打!”
范氏哪肯善罢甘休?
仗着她爹是清岗县的县太爷,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妾生的庶出女儿,在村子里向来也是横行霸道、气焰嚣张,即便这事不合理不合法又能如何?骂咧声中,几个生得横眉怒眼的妇人,抓了夏初七的头发就往死里踹。
“呜,不要打我家草儿——”
正在这时,一个大块头男人挤进了人群,抹着泪扯开了几个打骂的妇人,扑通一声重重跪下,护在她面前,不停地磕头,“族公饶命!我草儿是好人,她冤枉,她是好人!”
范氏破口大骂:“兰大傻子,做绿王八你不亏心啊?瞧你捡回来的小娼妇,我呸!”
傻子不停磕头,“求求你们了!拉我去沉河吧,呜,范家嫂子,饶过我草儿吧!”
范氏一脚踹了过去,“你这个臭傻子,还不滚开——”
看着不停在泥地里磕头的傻大个儿,听着周围不太和谐的杂乱声,夏初七怒火中烧。
可惜,哪怕她本事再大,可这倒霉的身子却虚得不行。
双拳难敌四手,怎么脱得了身?
很快,在几个妇人的大力拉扯下,她被塞进了那臭气熏天的竹编猪笼里。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眯起眼,她阴恻恻地数着,范氏一脚踢在猪笼上。
“小贱妇,你在做什么?”
凝视着头顶上的妒妇脸,夏初七咬紧打战的牙关,笑得很是诡秘。
“老子向来睚、睚眦必报。数清了你们,做、做鬼……”
啪的一声,一团稀泥拍过来,透过猪笼直接糊在她嘴上。
夏初七瞪圆了眼睛!
……
河边,风寒水冷。
穿了厚袄子的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要沉入河里,不淹死也得冻死。那装了人的竹编猪笼,吊上几块盆口大的石头,绑上粗麻绳,沉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河水冒着泡……
咕噜!咕噜!
岸上,一村子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期待的、兴奋的、同情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水面。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人的死亡。
正在这时,远处的堤坝上突然传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族公!大喜事!二狗子从县里得了个信,万岁爷的小儿子,晋王爷在西南打了大胜仗啦,乌那平定了,万岁爷欢喜得大赦天下了……”
满脸褶皱的族公捋了一把长胡子,浑浊的老眼一眯,顺水推舟地长叹一声。
“皇命难为,此乃天意也!把夏家娘子拉上来吧。”
范氏再不服气,有了“皇命”两个字,再加之族公在村子里的声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况且,猪笼沉在河中这么长的时间,她想那小贱人也没命再活着出来见人了,不妨就卖给族公一个人情。
很快,沉在河水里许久的竹编猪笼被拉上了岸。
可里面空空如也,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人呢?”
……
天色渐暗。
途经鎏年村的清凌河下游三里处,便是清岗县与凌水县的交汇处。这里河面宽敞,视野开阔,河边比人还高的芦苇一簇一簇,在寒风中摇曳着白如棉絮的芦花。
夏初七脑袋浮出水面,吐掉一直叼在嘴里换气用的空心芦苇,吐了一口浊气,捏紧那面随着她的灵魂一同穿越过来的桃木雕花小镜——要知道,这面古董镜子可是占色的心肝宝贝。它的镜柄就是刀鞘,抽开镜柄,里头其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宝刀,割个竹编猪笼的粗麻绳子,简直太容易了。
“嘁!敢沉老子?走着瞧!”
哆嗦着低骂一句,她眼风一转,便亮了起来。
河岸上,一个男人在静坐垂钓。
瞧那眉、那眼、那鼻、那嘴巴,姿容英威,仅一个侧面轮廓就好看得勾魂摄魄。宽肩、窄腰、均匀骨架,外形昂藏,啧,真是引人垂涎和遐想。天老爷,这人怎敢长得这么销人魂?看来老天果然够意思,就是为了让她来拯救美男的!
就在她浮在水面分泌唾沫的时候,那男人突地侧过身,动手除去披在肩上的狐皮大氅,完全赤裸了精壮的上身,看向跪在他腿边的一个胖老头。
“老孙,来吧!”
哎唷!
夏初七瞳孔一缩,激灵地打了个冷战。
那家伙肌肉贲张的肩背上,大小的伤口纵横交错,其中最为吓人的一条刀伤,从他结实的肩膀下延到了后腰,伤口周围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让身为医生的她都下意识地眉心一跳。
刀伤、箭伤、鲜血、坏疽……
她仿佛嗅到了一种独属于杀戮和战场的血腥味。
看来不仅是冰山美男,还是铁血硬汉?
那胖老头双手哆嗦着,低声道:“爷,老朽先替您清洗患处,再用利刃除掉坏疽。此地没有麻沸散,您且、且多忍着点儿。”
那男人面无表情,“无妨。”
黑红色的血液,在胖老头的挤压下带着血痂不停地涌出,看得夏初七心窝有点发麻。很快,只见那胖老头燃蜡燎刀,喷上一口烈酒,递给那人一块干净的麻布。
“爷,您咬着这个。老朽要下刀了!”
“不必。”
河风送来的男声,平静得好像伤口不在他身上。
这样的伤势,又没有麻醉剂,是个正常人都该哭天喊地了,他却纹丝不动。挺直的腰板、漠然的眼神、没有半点表情的俊脸,孤冷得仿佛一尊需要人去仰望的雕像。
够爷们儿啊!
军人出身的夏初七,不由对他生出了一丝敬意。
然而,她正瞧得起劲,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不承想那人身形突地掠起,手中的鱼竿竟直接冲她甩了过来。不等她反应,脚上的一只棕麻鞋就被鱼钩扯到了空中,鞋里倒出来的脏水甩了她一脸。
“老子真服了!”
呸了几下脏水,夏初七再次侧头躲过又一击毁容的杀着,舌头打滑地大叫: “过路的喂,不杀!”
那家伙却根本不予理会,鱼竿鱼线像鞭子一般左突右攻,搅得河浪翻飞,啪啪作响,攻击一次比一次更要命。
先人板板!
赤脚的逐鹿,穿靴的吃肉,她怕个屁!
牙齿一咬,夏初七握紧桃木镜的小刀,索性随了他的勾缠飞扑过去“投怀送抱”,还故意状若无害地柔声细语。
“大爷,惜香怜玉你懂不懂?阿嚏——”
她怪异的反应,让那人略微一愣。
抓住机会,夏初七借力使力,脚丫子一蹬,手中尖刀直取他脐下三寸的男性要害……
“断子绝孙吧你!”
论武力她不如他,可要论收拾人的阴招,她夏初七若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很明显,那人没有料到她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杀着,虽他极快地避开了断子绝孙的危险,可锋利的刀刃却也恰到好处地贴着他的腰窝儿划过。那绣了金线的裤腰带刹那断裂,本就裸着上身的他,绸裤哗地滑落,露出里头大红色的亵裤来。
红的?红的!红的……
夏初七傻眼了!
冰山、美男、僵尸脸、铁血、硬汉……再加上一个闷骚,这些词儿组合出来的男人,性格上会不会有逻辑问题?她忽闪忽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不经意又落在他湿漉漉的精赤上身上。
“不知羞耻!”
那人平静冷漠的一声低喝,让夏初七激灵灵打个冷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个儿竟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太丢人了!被口水呛了一下,她没敢与那人满带杀气的黑眸对视,为了不被杀人灭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逃!
扑通!
脚还没有迈出去,人就被他掀翻在地。
那人冷漠的身影城墙一般压下来,一双手铁钳似的死死扼住她的脖子,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利刃似的盯住她,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羊。
“说!你是谁的人?”
“我……”夏初七表情纠结,干咳了两声,语速极快,“大哥,不,大爷,我不是谁的人。我也没有成心脱您的裤子。真的,我发誓,我这个人是很纯洁的……我只是仰慕您大冬天赤身疗伤的精神,有汉武天人之姿,禀周成睿哲之德,风月霜雪一般凛然坚韧,这才,嘿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马屁拍得啪啪直响,那货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说实话,割你舌头喂马!”
马还会吃人的舌头?
夏初七顾不得疼痛,笑问:“说了实话呢?您会放了我?”
“会……”那人拖长了嗓音。
“呵呵呵呵,真好,没想到你为人这么善良……”
“爷会赐你死个痛快!”
赐你个头啊?当他是皇子皇孙?横竖都是死,夏初七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几乎是刹那之间,她心生一计,冲他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
“喂,信不信,你今儿要是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
那人静静地看过来,不动声色。
夏初七心想有戏,嘴角的弧线更加灿烂,“喂,别怪小神医我没有提醒你,你的伤已经深及内腑,血气凝结。再这么耗下去,等伤口发炎感染,又没有消炎药,那你可就离死不远了!”
“发炎、感染、消炎药”这样的词儿,他显然闻所未闻,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
“继续!”
“继续什么?”夏初七微微一愕。
“继续编!”
嗤!他以为她是骗子?看来得给他来点狠招了!
“俗话说,刀伤易治,内伤难医。你的病气已行入五脏六腑,导致膻中气血瘀滞,甚至影响到你的……”说到这里,夏初七奸笑了两声,用小得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几个字,然后笑眯眯地挑开了眉,剜了他一眼。
“怎样,没有骗你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男人微微眯眼,忽然压低头。
“有意思。”
他垂下的黑发刚好贴着她的脸,痒痒的,麻麻的,像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挠着她的心尖,一股子混合了中药味的男性气息在鼻端萦绕,那不是她嗅过的任何一种味道,她无法准确描绘出来,只觉得不同,不同,非常不同……
轻咳一下,她一脸幽怨地后仰几分,半眯着眼扮媚。
“嘿嘿,我刚才说的,连那老头儿都不知道吧?相信我,除了我,没人能够治你!”
轻哦一声,他突然一扬眉,露出一抹怪异的情绪来。就在夏初七被他这难得一见的惑人表情给电住时,腰身突地一紧,就被他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往芦苇深处走了几个大步,又嘭的一声,重重地甩在了芦苇秆上。
“治不好,爷要你小命!”
眼看没有可逃之机,夏初七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眯眯地戏谑道:“我的小命,不就相当于大爷您的小命?不要忘了,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合为一体的……不不不,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软,可这话哪像个姑娘家说的?
“过来!”那男人似乎习惯了使用这种命令式的冷语,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那枯井般深邃的眸子里,好像随时都会射出暴雨梨花针似的,钻入人的骨头缝里的全是冷意,排不了,化不开,拎不出,摸不着……
“干什么?”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握紧了双拳。
冷冷地扫她一眼,他突地解开披风,坐了下来,将背上的伤口对着她。
让她治伤?
夏初七紧绷的心脏总算落回到实处。
不料她还没有上手,那旁观的老头儿却扑通一声给跪了。
“爷啊,万万不可!您千金之躯哪容得这野丫头来治?”
“老孙!”
那男人蹙下眉头,语气森然,已有警告的意思。
“老朽,老朽……”老孙头再次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说得声情并茂,就差抹脖子上吊以死明志了,“爷,就算您要取老朽项上人头,老朽也绝不能答应!我朝医术发达,名医遍及四海不假,可哪个医户世家的子弟年纪轻轻就敢自称神医?更何况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黄口小儿?
夏初七千可忍万可忍,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质疑她的医术。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怎样才肯信?”
老孙头重重一哼,“你若会医,先背出《黄帝内经》来听听?”
背书?她会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超强吗?
撇了下嘴,她却笑着摇头,“不会。”
“《素问》?”
“不会。”
“《伤寒论》?”
“也不会。”
“那你会背什么书?又有什么本事?”老孙头的语气近乎鄙夷。
“阿嚏——”
夏初七不客气地打了个大喷嚏,抹了把嘴巴,狡黠一笑。
“姑娘我会的,你一定不会……”
无视老孙头涨得通红的老脸,她径直过去翻找起他医药箱里的医疗器具来。果然,时代不同,这些医疗器具也寒碜得很,让她这个正牌的古医世家传人,产生了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郁结。
好在,几支银针还是有的。
取出银针来吹了口气,她拍拍老孙头的肩膀。
“老先生,替你家爷试一针如何?”
“老朽凭什么信……啊!”
啊的一声,不等说完,老孙头就惨叫起来。他哪能料到这小丫头会突然发难?惊恐地看着插在肩膀上的银针,他勃然大怒,就想要抬手去扇她,可手臂哪里还能抬起?
“手,老朽的手……死丫头,你好大胆子!”
笑眯眯地挑着眉,夏初七故作不知。
“咦,老先生,您的手怎么了?来啊来啊,来打我啊?”
“你,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法?你个妖女……”
“够了!”
冷冷的两个字,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立马没了动静。
哼了一下,夏初七懒洋洋地抽回银针,“行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计较。”说罢她摆出一个甜腻腻的微笑来,又迎上了那大冰山深邃的眼神。
“大爷,该您了!今儿啊,算你命好,遇着了本神医,就让你见识一下针刺麻醉的厉害好了。”
“针刺麻醉?”
夏初七得意地翘一下唇,不跟他解释,只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实点儿啊,扎错了地儿,一概不负责。”
那男人不再问,只一动不动,像一座冰雕。
两个人之间,静得只有风声。
夏初七弯了一下唇,绷脸,捻针,“专业”地往他肩井穴上扎下去。
不是装淡定吗?痛死你,看你能绷多久!
可是,银针陷入一半,无论她使怎样的阴招损招打击报复,那尊大冰山除了肩膀起伏明显了一些,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钢铁侠?果真不知道疼痛?
那是一种同属于军人的硬气。
夏初七心里悸动一下,放松了手劲,端正了态度。握针柄,刺大杼、封神堂、取至阳,飞针走穴,针尖上刺,针体入肉,熟稔地指挥起银针来。
针刺麻醉又称“针麻”,是一种局部麻醉的方法,对于这些老古董来说,绝对是从来没有听过的稀罕玩意,得甩他们的医疗技术十条街。当然,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妥,那就是——她也是第一次做“针麻”!
不过,治死了又不用她来埋。
轻轻哼着小曲儿,她的唇角勾出一抹狡黠的微笑,一只脚赤着,一只脚穿着湿漉漉的棕麻鞋,衣裳破旧,人瘦肤色也偏黑,有点小清秀却绝非亮眼的大美人,可是,她手握银针挥洒自如时,那脸上因自信而流露的光芒,却剔透得犹如一颗绝世珠玉,让年过五旬的老孙头都看傻了眼。
“喂,这里不痛了吧?”
她突然问,那人也只含糊地唔了一声。
“哎哟,依我说,遇上我啊,算你们家祖上积德了!”
“……”
“这麻醉方法,普天之下,独我一家。你说你啊,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
为了一会儿趁机要点诊金,赚来她在这世道的第一桶金,夏初七竭尽所能地从宏观到微观、从正面到反面、从浅显到深入地夸耀自己的医术,一再暗示他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叨叨,那人概不回答。
夏初七没劲了!
本着“医者父母心,医死不关心”的态度,她很快就拾掇好了他的伤口,又闻了闻老孙头递上来的药膏敷料,涂在他红肿的伤口上,然后一面用药水煮过的布条替他包扎,一面吩咐老孙头。
“记好了:三七、生石膏粉,各三钱三分,黄丹、白芷,薄荷各一钱三分,加麝香一钱磨成粉,外敷,一日一换。另外,续断二钱,生地一钱五,白芨……内服七日,生肌止血,消炎排脓。”
“姑娘拟的方子,老朽闻所未闻,可否指教一二?”老孙头看得眼花缭乱,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祖传绝学,只传子孙!”夏初七瞥一下他顿时僵硬的老脸,接着道:“哎,谁让姑娘我心眼好呢?有个诀窍可以告诉你,像这样的伤口,你最好用丝线缝合,等愈合再行拆线。”
“缝合?拆线?”
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夏初七医德也跟着上来了。在时下,由于大夫不懂得伤口缝合,枉死的人不计其数。她好人做到底,把外伤缝合的好处以及注意事项等给老孙头介绍了一遍,一直说得口干舌燥,身上的伤痛和不舒坦又卷了上来,才有气无力地坐回芦苇秆上。
“行了,就这样!给了诊金,咱各回各家……”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铮一声,颈子上一凉,一柄利剑就亲热地吻上了她的脖子。那剑身轻薄,剑尖锋利,出鞘时的剑气喷薄出来,似乎还闪着幽幽的血光,一看便是杀过人的好剑。
“说!你到底何人?”
刀贴动脉,毫厘不差。
夏初七心跳加速,却抬头轻笑,“怎的?恩将仇报?”
“说!”仍是一个字,那男人有着蛇一样冰冷刺骨的目光,却又同时有着勾死人不偿命的气场,两者诡异相生,让人即便明知下一瞬就会被他刺穿喉管,也恨不得飞蛾扑火离他更近。
可夏初七从来输命也不输阵。
“行,告诉你也无妨!我呢,是名医世家卧虎先生诸葛孔亮的后裔,人送外号‘小诸葛’是也!”
“胡说八道!”玄黑的织锦大氅如黑云一般压了过来,他更近了一步,脸色比残冬还要萧瑟,“你不要命了?”
“难道你没有听过诸葛孔亮?太孤陋寡闻了吧?”
“家在何处?”他话锋突然一转。
夏初七回忆着之前村民们的议论,好不容易搜索到一个关键词。
“小女子鎏年村本地人士。”
“师承何人?”
“家……传!”
“鎏年村属哪个府县?”
“……”
丫属狼的吗?审讯人也能审出剥皮抽筋的势头来?
她可以说从小养在深闺,不懂国事吗?
果然说一个谎话要用一百个谎话来圆。鄙视了一下自己,夏初七突然勾唇一笑,迟疑着走近了他,手指轻轻压住架在脖子上的剑身。
“这位爷,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重重咬着“救命恩人”几个字,贴他越来越近,近得彼此衣料相擦才停了下来,摆出一副低姿态来,说得既诚恳又无辜。
“您大冷的天跑到这种地方来疗伤,肯定有不愿让人知晓的隐情吧?我懂。你要杀我,不就为了灭口?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上缝过线……你要不放心,我发个毒誓好不?如果这事我再说一个字,就让老天爷惩罚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着,她手指状似无意地划过他的腰身。
下一瞬,她人已腾空而起,被那王八蛋再次甩在了芦苇秆上。
“小丫头,不知自重!”他眼里冷光逼人。
夏初七摸摸屁股,吃痛不已,那家伙却冷哼着拂了一下衣袍,没再多看她一眼,走近那匹毛皮油亮的大黑马,一跃上马,便要纵马离去。
“喂,你站住!”夏初七撑着身子。
男人高居马上,勒缰而立,两束目光利刃般射来。
“不杀我了?”夏初七轻踢一脚芦苇,上前揪揪他的马辔,摊开了手心,笑容爬满了脸,“我这么卖力治伤,不给一点诊金就走人?”
“你治过谁的伤?”
冷飕飕的视线,冻得她浑身一寒,“不就是您啊?”
他似是而非地唔了一声,“爷有伤?”
这个这个……
想到刚才发过的毒誓,夏初七笑容僵硬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过……”他没有表情的冷脸,突然一松,“我原是该好好酬谢你的。”
夏初七眼睛一亮,这货终于良心发现了?
……
展开
——菁华
★一场风雨,一场博弈。这局老十九是心甘情愿的,更是早就预见的,不得不入,那便不改初心。老十九的初心就是棋局的最后一个字。如果不是这份心,他不会手握重权,还去咽下那变了味道的茯百酒;如果不是这份心,他不会卸甲归田,情愿北上远去封藩;如果不是这份心,他不会不谋不求,步步为营的维系这份艰难的血脉情。姒锦写了一场局,我把自己摆进去,看不尽权谋论道,只为月下窗棱不舍的一抱而倾心。
——NANA
★看了许多书,但御宠医妃给咱的舒适度最高,语句流畅,文化底蕴和作者的沉稳心态从并不矫揉造作的字里行间不经意地流露,幽默搞笑但不抽风过头,感情发展自然和谐,在人艰不拆的阅读目的下读得很舒爽!还有一点,就是节奏好,作者丝毫不卖弄文笔,该描述就描述一下,不该啰嗦的绝不拖拉卖弄。
——爱你看正版
★头一次看古言,在我的印象中古言应该是晦涩的,高冷的,哪知原来并非如此。姒锦的笔下,古代是金戈铁马的也是风流倜傥的,是权谋诡计的也是诙谐幽默的,是成王败寇的也是洒脱不羁的.她古灵精怪,只为更好的保护自己;她妙手回春,只为攒够银子挥霍人生;她步步为营,只为逃离乱世漫步红尘;其实灵魂深处,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过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她是孤独的,没有人能读懂她,因为她不是她。她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孤冷的灵魂却落入了那样一个火热的胸膛。自此有人涅磐,有人劫度。
——娜家的权家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