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走出校园
北国冰城哈尔滨,1963年的夏天。
阳光灿烂,松花江流水滔滔,太阳岛上绿树成荫,美不胜收。
闻名遐迩的哈尔滨,素有“东方莫斯科”之称。她有不少俄式建筑:秋林公司、索菲亚大教堂和喇嘛台。喇嘛台也是一座教堂,它矗立在南岗区红军街的一个十字路上,特别醒目。从喇嘛台往西是哈尔滨火车站,往北是东大直街,往南是西大直街。两座全国著名的高等学府——哈尔滨工业大学(简称“哈工大”)和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简称“哈军工”)恰恰都位于南岗区,哈工大在西大直街上,哈军工在东大直街上。
西大直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卡车、小汽车、公共汽车、无轨电车、有轨电车,络绎不绝。路两旁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一辆有轨电车“轰隆轰隆”地从喇嘛台方向开过来,在“哈工大”站停下,乘客们下上车后,电车一直朝前开去;迎面开过来的一辆有轨电车响着“叮零零”的铃声到达“哈工大”站,乘客们下车后,电车朝喇嘛台方向开去。“哈工大”站北面,一座大楼高耸入云,这就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主楼。主楼的旁边是电机楼,电机楼的对面是机械楼。
在刚下车的人流中,走过来三个英姿勃勃的大学生。他们穿戴打扮一个样,上身白衬衣,下身蓝裤子,脚蹬一双黑色塑料凉鞋。他们一手拿着一本毕业论文,一手拿着一卷挂图,并肩朝主楼走去。这三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高个子的叫林清泉,矮个子的叫马文超,中流个子、戴一副近视眼睛的叫李保国。林清泉,英俊潇洒,刚毅的面孔,清澈的眼睛,是农民的儿子。马文超,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是中学教师的儿子。李保国,长方脸,眼镜后面闪动着一双机灵的眼睛,是工人的儿子。三个人虽然出身不同、个头不同,但性格相投。他们从步入哈工大的校门开始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三个人一同起床,一同吃饭,一同上课,一同就寝,一同去图书馆。今天,他们又一同走向毕业答辩教室。
哈工大工程物理系核物理专业应届毕业生的毕业答辩在主楼内的一间小教室里进行。教室里,只有前两排座位上坐着10多位答辩委员会的委员,显得空空荡荡的。黑板上,写着一行清晰、工整的粉笔字:几种材料的γ射线线性吸收系数的测定。讲台旁边的图架上挂着一张曲线图。图上画着四条曲线,各条曲线旁分别标注铅、铁、铜、铝。图的下方是一行清晰、工整的毛笔字:几种材料的γ射线线性吸收系数。林清泉站在讲台上用教鞭指点着曲线图正在讲解他的毕业论文。答辩委员会的委员们和林清泉的导师——副教授杨华聚精会神地听着。答辩委员会主席是马光教授。杨华是马教授的夫人。脸上汗津津的林清泉讲完后,把教鞭放在讲桌上,举目望着他的老师们,说:“各位老师,我的论文宣读完了。谢谢!”
马教授说:“林清泉同学的论文讲完了,现在请各位委员提问。”
“林清泉同学,请问,你在将线性吸收系数换算成质量吸收系数时,所使用的材料密度,是你自己测量的呢还是用书本上的?”一位戴眼镜的老教授率先发问。林清泉答道:“教授,是我自己测量的。”“为什么不用书本上的呢?那多省事啊!”那位教授继续问。林清泉回答:“第一,趁此机会,我想进一步锻炼和提高我应用所学知识的能力;第二,我想进一步锻炼和提高我的实验动手能力,一个科技工作者,不能眼高手低。”杨华点点头。马教授高兴地说:“说得好!如果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只能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动手能力很差,连个实验都做不好,那就是我们教学的一个缺欠。”
“大家都知道,测量材料的密度需要测量它的重量和体积,用天平可以把材料的重量称得很准,但是要测准形状不规则材料的体积就不那么容易了。请问林清泉同学,你是如何测量你所用的几种材料的体积的?”一位中年女讲师接着问。林清泉答:“我没有采用直接的测量方法,而是采用间接的测量方法。就是把这块材料先在天平上称量一次,然后再用一根头发丝系着这块材料放进盛水的量杯中再称量一次,于是便得到了两次称量的重量差。根据阿基米得原理,我们便不难准确地得到它的体积。”“林清泉同学,你的科研作风严谨,考虑问题周到细致,希望你到了工作岗位之后,继续发扬这种精神!”那位女讲师满意地说。林清泉谦虚地说:“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一定不辜负老师们的谆谆教导和殷切期望!”杨华微微一笑,为她的学生,也为自己。马教授说:“时间到了,提问到此结束。林清泉同学,你可以走了。”林清泉从架子上取下那张曲线图,从讲桌上拿起他的毕业论文,走下讲台。“林清泉,请你把马文超叫进来,让李保国做好准备。”马教授嘱咐。林清泉边开门边应道:“好的。”林清泉出得门来,赶紧掏出手帕擦汗,边擦边对等在门口的两位老同学传达:“马文超,请你进去!李保国,请你做好准备!”马文超拿着他的毕业论文和一卷图纸,推门进了教室。“怎么样,吓尿裤子了没有?”李保国问。林清泉道:“尿没吓出来,汗倒是吓出一身。”
答辩完的第三天,马教授宣布了毕业论文评定结果:林清泉得了优秀,而马文超和李保国却只得了良好。他们三人出了大楼,漫步在林荫道上,边走边议论。“林清泉,你的毕业论文得了优秀,我衷心祝贺你。”李保国说,“但是,我看你是沾了你导师的光,因为她是马教授的夫人。”“耳边风厉害呀!”马文超添油加醋地说,“杨教授在马教授耳边美言你几句,就使你的论文提高一个档次。”“你们俩不服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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