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能不忆故乡
鸡娃
鸡娃是一颗鸡蛋的生命蓬勃的一种新昭示。说起来鸡娃却是十分脆弱的,猫儿贪嘴在主人转身之间把它吞掉,并不留一片鸡毛;小孩子欢欢势势的脚丫子不长眼睛,在大人眨眼间鸡娃往往顷刻毙命。
童年的记忆中,鸡娃总是恋窝的老母鸡要么在夏天要么在秋天孵出的。母鸡在前或者在后急一阵缓一阵的昂首阔步,一群叽叽喳喳的鸡雏黑白分明相拥相随,早出晚归,觅食嬉戏于场中田边、巷中家院。离群鸡不远处,照例有一老妇人悉心照料,不允我们一伙小坏蛋靠近的。老妇人其实是仁慈而祥和的,即便脸面上装出严厉的模样,我们这帮半大的孩子尚都不怕,怕的倒是还未接近,迎面扑来羽毛倒竖,叽咕怒吼的母鸡,拼命似的,叫人望而却步。
小小的山村,几乎家家都有人专职饲养。鸡屁股就是银行。庄稼人这几年啥都不缺,就愁的是少钱花。对鸡当然情有独钟,财神爷嘛。鸡娃碎碎的湿漉漉的刚出壳,就忙着验证头大腿长是公鸡,头小腿短是母鸡。老辈人都偏爱抚养母鸡,不太情愿养公鸡。不过世道变好了,长肥的大公鸡也不少卖钱。近几年,笼养鸡发展势头猛了,但懂得营养学的城市人,硬掏出高一点的价钱仍要挑寻山村农人家养的白皮鸡蛋。
鸡娃毛茸茸的、精灵灵的、活蹦蹦的,一天天长大了变得就不那么耐看好玩了。小鸡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美丽的往往竟是如此这般柔弱的,不堪一击的,而且又是极易惹人爱怜的。好在总还孕育着一种与日俱增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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