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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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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  B  N:
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香粉夫人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201082424
  • 作      者:
    莲灿著
  • 出 版 社 :
    天津人民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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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天涯民国情感小说天后人物莲灿最新力作!香粉女王悱恻一生的传奇!豪门血泪纠葛、商界风云变幻、爱情的悲情曲折,一介豪门弃妇终成乱世女实业家的励志大剧!
  恨到深处,蚀骨。情到浓时,缠绵。
  执子之手,是寂寞百年,还是旷世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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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莲灿,原名胡晓俏,陕西西安人,现居东北吉林。天涯著名写手。曾任杂志编辑、日报记者、房产策划、项目投资等世俗之职,闲暇时寄情文字,纵横“天涯”。2011年出版魔幻现实主义小说《芒果城》(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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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十二年前,董卿的父母因叶家而亡,十二年后,沦落为瘦马的董卿成为叶家主人的妾室。查明当年父母的死因之后,复仇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发芽。没想到时运不济,盐道衰落,叶家盛极而衰。董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与这个家族生死相依。她利用对香料的天赋异禀创立问香堂,多年来苦心经营,终以自己孱弱之力,在乱世之中为叶家争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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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太阳刚跳下去,香梅馆就吊死了一个头牌“瘦马”。
  瘦马是什么?是穷人养不起的女儿,七八岁就被牙婆驵侩撺掇着买了去,送到瘦马馆,严厉又悉心地调教着,吃少食,勒细腰,缠小脚,专门给当地盐商富贾做妾使的。若看着模样儿标致、人物风流的,一准儿还请了师父,专教弹琴吹箫、吟诗画画、打双陆、抹骨牌、记细账、做炉食等百般淫巧伎艺。学到精巧处,又请一个女教师来,教她们梳头匀脸、点腮画眉,在人前先学三步风流俏脚步儿,拖着偏袖,怎么着行动坐立,怎么着言语温存,还有怎么着妖娆妩媚。等过了十四五,成人了,就可教她们熏香澡牝、枕上风情了。往往这个时候,她们自己也估摸着懂了,藏一本春宫图儿,如意君传,淫书浪曲,背地里演习出各种娇态;而稍稍有心计的,就悄悄懂得了熏香的妙处,一些人还从红毛子那里得来西书,看到一种说法:巫婆子用蔬菜和萝卜什么的做药,生出致命的气味来,这气味能让男人为女人筋疲力尽,而且交媾后遗留的气味,还能引诱豹子,豹子享受这气味,睡着了,就能轻而易举被猎捕。这当然是那些羊眼猴面的红毛子的故事,但是连豹子都能被香味吸引,她们是信的。于是,那些心思巧些的,除了闺房里终日焚着香炉,还少不了用胡椒、丁香、桂皮、肉桂等,几番调制,在身子上造出些令人迷醉的香气来。这可是她们日后拴住盐商巨贾唯一的门路。
  就这样,养到了火候,妈妈送给她们一锅烟泡儿,半吃半烧,呛着吸一口,她们就可预备着卖给盐商做妾使了。
  有道是,瘦马瘦马,任人骑来任人打,无论什么样的女儿家,只要做了这瘦马,就不再是她自己了。一个头牌“瘦马”死了,这其实没什么,只是接下来四年一次的斗瘦马,一下子没了主角儿,不好圆场。
  斗瘦马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天凝门水关里的游船上,香梅馆的瘦马们个个红裙绿袄,涂脂抹粉,有唱大曲的,也有唱小曲的,笛韵悠扬,欢声袅娜,引得各处戏园的戏子、各处妓馆的婊子、抬轿的轿夫、拉车的车夫、扒墙撬洞的毛贼、明火执仗的大盗,个个心痒难耐,追着挤着来看热闹;小贩站在水岸边,将瓜子、蜜饯包好放在白布兜里,用长竹竿系着,喊一声“大老爷”、“大小姐”,扑蝴蝶一般追着游船,也不说价钱,随便打赏就是。等着茶水喝了、瓜果进肚了,约莫三教九流、各方神圣也到齐了,坐定了,这时候,专门说合将瘦马贩卖给盐商的“白蚂蚁”们就纷纷登上了船,开始了苍蝇逐臭般的四处游说:
  “扬州这城,那就是盐商的城!姑娘有幸嫁盐商,终朝美饭食,终岁好衣裳!”
  原本一个黑漆漆的夜,就这样被挤镶得星斗满天,灯火潋滟。
  香梅馆最大的一条船上,丫鬟绿云正手忙脚乱地给董卿梳头。眼看着别的瘦马已经收拾停当,她心里焦急,把那刚刚挽起的凤凰髻一下子又松掉了。
  梳好了头,绿云打来热水,准备打个热手巾把子给董卿擦手用,她的手太凉了。这时,有小丫头捧了今日斗瘦马的花名册进来。绿云翻了几页,气得把手巾丢进水盆里,溅了一脸水。
  “你好好看看,今晚上来斗瘦马的,都是些什么人?全都是肚满肠肥的盐商富贾!”
  名册里记录了“运鑫酱业”金家,南货店“新泰源”林家,还有瓷器店“月上轩”汪家,漆器店“庆余年”余家……满满一纸,狼奔豕突。个个都是有来头的大家。
  “香梅馆不来盐商,还能来什么人?”
  “你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啊!这次你替了枉死的玉仙儿,我初还以为是佟妈妈迫的你,后来才知道是你自己要求的!你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进叶家?”
  “给谁做妾,不都一样吗?至少去了叶家,还能有机会了了我母亲的清白,也算是尽了份为人子女的孝心。”董卿慢条斯理地说,透着对自己命运的漠然和倔强。
  “你怎能确保叶家今晚上就能斗赢了?”
  “去不去得了,全凭天意吧。”
  这时外面传来佟妈妈的厉声呵斥,不用想,肯定又有哪个瘦马不小心得罪了客人。在香梅馆里,女人就是笼子里一只只沽价待售的禽鸟。
  时间差不多了,佟妈妈进了外舱,董卿正要出来迎,这时,外面一条游船挤了过来。船上跳下一个宽袍大袖、满脸傲慢的男人。
  “啊呀,韦管家来啦!” 佟妈妈满脸堆笑,识相地招呼着。
  高高点起的船灯照耀着“韦管家”紫红的脸,他一言不发,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随从走过来,抓小鸡一样揪起佟妈妈,连扔带掼地推搡到男人面前。
  佟妈妈哭丧着脸说:“韦管家何必这么大气性,我若知道金家公子今天也来斗瘦马,就断不让叶家也来了。”
  “哼!我看你是巴不得呢。鹬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
  “瞧韦管家这话说得。这扬州谁不知道金叶两家--南象北虎,水火不容啊?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给你们两家凑成一桌儿啊。怪只怪花塘口的白蚂蚁刘润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激将法,竟将叶家二爷这个顽主儿请了来。你也知道,叶家二爷这个人物,别说是我一个瘦马家的妈妈,就是江宁府见了这宝货也镇不住啊。”
  佟妈妈说着,一把扯过端茶出来的绿云,接过她手里的茶亲自递上去:“韦管家,你消消气,一个女人家做这营生糊口不容易,瞧你绷着个脸,把我们的姑娘吓得心口突突直跳呢。”
  “果然这香梅馆里藏娇纳艳啊!” 韦管家朝绿云脸上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
  绿云失魂落魄地盯着韦管家,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韦管家旋即又冷下脸来,摆出不吃这一套的样子,冲着佟妈妈冷声道:“别磨蹭了,快把玉仙儿叫出来,我们公子要提前验货。”
  “验货?这不是难为我这个做妈妈的么?今晚斗瘦马,玉仙儿可相当于准新娘子,拜不得。”佟妈妈尴尬地笑着。
  “拜不得?我们金家公子一句话,你佟妈妈敢当驴屁使了?”韦管家突然暴怒起来,“叶家你得罪不起,难道我们金家你就得罪得起吗?”
  他一示意,后面一排家丁“哗啦”一下,散成一圈,把佟妈妈围了起来。
  “韦管家这就不认识我了吗?”一边的绿云突然开口说道,“当年金公子得了武举摆喜宴,请过我们什锦杂耍班子去做热闹,不知道韦爷还记得不?热闹耍完了,金公子托你给我赏过一条香纱帕子。”说着,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条紫红色帕子,“瞧我这还留着呢。”
  韦管家看了绿云两眼,好似想起来了,抿嘴讥诮地笑了,“姑娘,你一个走江湖的,我们家公子岂是你这样的人能攀得上的?”
  绿云愣在那里,嘴唇哆嗦着,忽然抬着泪眼对他喊:“刚还说了,金家的话不当驴屁使,可这香纱帕子还在,娶亲的轿子呢?他说了迟早要抬轿子来……可轿子呢?害我从杂耍班子出来,生不能,死不能,只得落在了这瘦马家做丫头……”
  “轿子?呵呵,我们金家是来送轿子的,只可惜是给那玉仙儿姑娘的!” 韦管家朝着绿云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好个不知羞的,你也配!”
  绿云怔怔地杵在那里,董卿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绿云那充满愤怒和绝望的表情,她走了出来。
  “这又是谁?”
  “贱字玉仙。”
  “哦,这就是头牌玉仙儿啊?今年几岁?”
  “痴长十九。”
  “瘦马牌上不是写十八吗,怎么突然多了一岁?”
  “是虚岁。”佟妈妈赶紧上前去说。
  “姑娘上前走走。”韦管家乜斜着眼,上前细细打量着董卿,“姑娘扶裙……再扶着一点,把那一点小脚露出来……怎么还不肯?手拿出来瞧瞧……”
  佟妈妈看着韦管家粗糙的手在董卿的身上戏弄一般滑过,赶忙上去解围,却被韦管家一把推开,“敢不让验货?你这是做瘦马,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大小姐啊!”
  董卿别过脸去,闭上眼睛:“爷细着看,就当相畜生!”
  韦管家绕着董卿转圈子:“姑娘真会开玩笑,你能当畜生,我可不能当那下三滥的驵侩。今儿,我只是来替我公子相上一相,看值不值当掏个千儿八百两的银子来斗一场?”他那一双不怀好意的老眼又在董卿的臀上瞧了几瞧,然后一巴掌拍下去,“牙尖嘴利,肤白臀翘,果真好瘦马!”
  韦管家带着满意的神情朝门外走去,临走对着角落里还在哭泣的绿云说道:“你还是别当陪嫁丫头了,我韦爷行行好给你开扇门,来半夜伺候着端溺壶吧,这可是我家公子特许的!”
  绿云涨红了脸,一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阵哄笑声后,那群人杂沓地跳上了自己的船,绿云跳起来朝他们的背影徒劳地喊着:“畜生,都是一群畜生!”
  董卿拉住绿云:“这样骂他们,脏的是你自己的嘴。”
  此时大船的正舱里,叶家二爷叶守伦早早地到了,他把手里的鸟笼挂在船舱口,嚷嚷道:“该到时辰了吧。”
  打杂的出去转了一圈,回说金家举人还没到。二爷听了,掷掉手中的瓜子叫道:“一个酱菜园子里来的,满身的臭味,凑什么热闹!”
  正说着,帘子掀开,金南生笑吟吟地走进来,照着各人彼此作了一揖,独独漏掉了叶家二爷,之后指着船舱口的鸟笼抱拳道:
  “这白铜雕花紫漆鸟笼子啊,你可是好生委屈,土挡五道圈五十六根条,腻子底,铁抓钩,一看便是内务府造办处造就的大内用品,却装了个这四六不搭调的黑章子。唉!看这叫的声音,叽儿叽儿的,一看就是只可怜巴巴儿的小油鸡,算不上个正经鸟……”
  大伙儿听得哈哈直笑,叶家二爷气得脸色发青。
  佟妈妈也忍不住捂着嘴笑道:
  “金举人,这到底是做了官,不比以前了。说话也变得咬文嚼字起来,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亏得是叶家二爷海涵,否则这花好月圆,你们两家要打起来,那可是花上晾起了裈,十足的大煞风景呢……呸……看我这张嘴哟!”
  二爷站起来把眼一瞪:“我说金南生,你懂得个屁?我这是上品的南路红子,可是去年夏天鸟贩逮的热红儿,一茬毛,你这样不识货的,哪里懂得这些。我看即使你做了武举,也还是上不了台面的货,怎么说也是酱菜园子出来的!”
  “哼,你们叶家祖上当年也不过我们金家的马夫而已,别以为靠着坑蒙拐骗起了家,就上得了台面!”金南生的言语间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气派来。
  “你们金家怎么了?祖上再厉害,一听长毛军进城了,便哄骗着我们祖上买了你们废纸一样的盐引。可转眼长毛军败了,废纸又变黄金了,又费尽心机想要回去,这叫什么?这叫没种还眼皮子浅!怪谁呢?怪只怪倭瓜也有串秧的时候,生了个怂孙子砸了招牌。招牌都没了,就别惦记着再重新做回盐商了,把那又臭又酸的酱菜做好了,也算对得起祖宗。”
  二爷叶守伦把能想到的词都搬出来挖苦,他什么也不怕,就怕叶家丢面子,就是这口舌之争,也绝不肯输了。
  金叶两家争斗多年,缘起叶守伦的曾祖父时期。当年长毛军闹兵变,很多盐商大户纷纷出兑自己家的盐引,当时街南的大盐商金琼枝着急将十万引票脱手,叶家曾祖父叶广贤独具慧眼,卖房典地借高息,一举把金家金琼源盐号过户为叶恒源。同治三年,长毛子兵败,盐区重新设官统制,引票猛涨十倍,叶家从无名小卒一下子升为盐商里面的小黄狗。这下金家后悔了,联合了当时的盐业大户,轮番来游说,想要把叶恒源再过户回去。可叶家几代人都在金家做过马夫,好不容易立了自家的匾,就要几世几代的传下去,自然不答应。金叶两家从此结怨。到了二爷的父亲这一代,金家渐渐在争斗中完全退败了下去。二爷至今还记得,他父亲闭眼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我给祖上添荣光了!”
  二爷叶守伦的大哥叶守仁执掌叶家之后,叶家的产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叶守仁三十岁那年一举拿下了西坝行盐口岸14余处的承办权,成了响当当的四象之首。叶守仁把漆红染黄的“永和谦盐号”六字匾额挂了起来,涕泪交流地跪在叶家祖宗的牌位前,也隆重地说了一句:“我给祖上添荣光了!”
  给祖上添荣光这样的事情,似乎一直与这位庶出的二爷沾不上任何关系。不过,今晚既然与金家狭路相逢,二爷怎么也要为家门拼死一斗了。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叶家四象之首的面子!
  佟妈妈见火候已到,令人把羊角灯挂了起来,高声宣布斗瘦马开始了。
  人们热闹地压上筹码,庆余年漆器店的老板余大庆笑着压下重注:“我赌叶家二爷赢!”
  人们问:“为什么?”
  余大庆神秘兮兮地吊着大家的胃口:“叶家二爷今天可是带了宝物来,金银有价,宝物却是无价的。就看二爷舍不舍得赌了。”
  金南生听着余大庆的话,啐了一口道:“那得先问问我口袋里的银子答不答应!”
  “你一个酱菜园子的,能带多少银子?我这个宝物,可值得了教场这条街!”二爷咄咄逼人。
  金南生看着叶家二爷狂妄的样子,鼻子哼了一声,摆弄着壶茶,哧溜哧溜喝着,暂且没有言语。
  穿得花红柳绿的佟妈妈这时走上前来,哑着嗓门叫喊了一声,“正式开赛了!”
  金南生在羊角灯下的幽暗中看着二爷叶守伦,冷冷地笑着,不假思索兜头就“哗啦”一响,丢下了一包五百两的雪花银。
  佟妈妈掩抑不住的惊呼从喉咙里打个转,活活咽了下去。余大庆端着鼻烟壶走过来,脸上浮出一丝隐晦的笑意,喷了一口烟在他俩中间说,“金公子这么大排场儿,还让不让我们几个跟着玩下去啊?”
  筹码摆好,庄推起来,桌子上就围起了许多品类不齐的人。几局下来,先是那汪老板申明自己退出,只是陪打,下来余大庆也咧嘴笑着,直叹息囊中羞涩,再玩下去恐怕要蚀了老婆本,说着也退出了。
  这时候一个子儿还没洒的二爷却反唇相讥道:
  “看过砍头的,没看过这样唬人的,不过就是先撒几把银子,吓得大家以为他带了千两万两来了。”
  金南生不紧不慢地接过话:“我今日准备了足足五千两,只是你又准备了什么,出来亮亮。”
  二爷玩弄着自己的小手指,“我的家底儿亮出来只怕会吓死你!”
  “谁吓死谁还不一定呢!”
  金南生推开案上的茶水,把一直亲随其后的韦管家叫了过来,又用剩下的三千两换了筹码过来。韦管家把那些筹码往前推时,额头上一溜儿汗珠子。他想说些什么,可金南生并不听他言语。
  周围的几桌见他们这样斗法,就知道自己只是被邀来陪太子读书的,于是纷纷停了手中的牌,也过来围观。又过了几局,金南生面前的筹码开始堆成了小山,而二爷面前的已消减得稀疏可数,他的脸色愈来愈凝重,渐渐地满头大汗了。等金南生推倒最后一条,二爷猛然站了起来。他不理大家的催促,要了一个烟泡长长吸了一口,这才敢壮着胆子去摸最后一张牌。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围看的人也全屏住了呼吸。
  不错,九点,红八靠虎头!二爷忍住心中的欢喜,盯了对面金南生一眼,正要把“赢了”二字吐出口,这时候,却见金南生咽了一口茶,双手一摊道:
  “三家两家对子,一家天九点,又得赔个统庄!哈哈,什么牌不好摸,偏摸了这份绝户牌,赶快认输吧! “
  二爷输了。
  二爷恰是四十年来未娶妻妾,这最后一把还又输了,被人嘲谑绝户牌,还是被金家人嘲谑,直气得把牌掼在地下。二爷一壶酒灌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一只黑木漆盒放在桌上。
  “赌有赌品,我可不想丢了我们叶家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亮出我的家底儿。大家想不想知道,当年我太爷爷是依着什么从金家手里赚来了盐票?想不想知道,我们叶家十二年前得罪了户部尚书查四爷,险些家破人亡,又是靠着什么东西化险为夷的?”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只黑木漆盒,“今日我仗着酒胆说出来,就是这个宝物!这是我们叶家传世的宝物,乃是当年暹罗国的高僧所赠,正是有了这宝物的庇护,我们叶家今日才能富甲一方,我今天就拿它来赌,就不信堂堂二爷我今日会输给金南生你这样一个不入流的酱菜蛆儿。”
  二爷的手指都要触着了金南生的鼻子,可金南生却纹丝不动,一边沉耳听着,一边抓起一把花生粒在嘴里嚼着。金南生掩饰着内心对这个宝物的极度渴望,却没有丧失基本的思考。
  “我怎么能相信你这里一定是宝物,最起码得打开看看。”
  “这东西打开,可就从宝变废了。不相信,那我就认输,横竖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二爷作势要把盒子收回怀中。
  “你想反悔?”金南生伸出手制止了他,眼镜微微眯了起来。
  周围的人不由得都嚷嚷了起来:“好歹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个时候,二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起来确实喝得过醉了:“不信大可问问余大老板,我这阿育童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
  余大庆终于等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他大袖子一甩,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阿育童我是知道,还有一种叫阿育丽,是阴阳不同的两种,确实是罕见的宝物,听说只要虔诚敬它,要财得财,要官得官,无有不心想事成的。”
  “我的话可以不信,余大老板的话总该信了吧!”二爷双手叉腰,扬着下巴不屑地瞅着金南生,“若不信,对着它念三遍阿弥陀佛,它自会动给你看。”
  “试试!”众人像打了鸡血。
  金南生将信将疑地对着那黑漆盒子连着喊了三声“阿弥陀佛”,果真,那盒子颠颠地动了几下,二爷赶忙去桌上捧它,却被金南生抢先拿走了。
  “就拿它赌了!”
  “不行,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不赌了,这些银两远不值我这个宝物的钱!”二爷突然从金南生手里夺回盒子。
  “你说多少银两,大不了我再加上!”金南生把身上的银票全拿出来摔在桌上。
  “要加就加一个狗舔项圈儿,待会儿那瘦马出来,谁输了,谁绕着那石榴裙舔上一圈儿。”
  “成!”金南生仗着钱多,浑然不怕。促催他快点坐下,开始最后一把豪赌。
  二爷似是酒劲儿上来了,脚下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重新摸索着坐下。时间几乎是在一片寂静中流走的。
  等那一溜五颜六色的牌被“哗啦”一下推倒时,人们瞬间目瞪口呆。
  二爷赢了!瘦马董卿今晚将是叶家人了!
  叶家二爷此时像一只突然沸腾起来的大锅,“咕嘟咕嘟”把剩下的酒全灌进了嘴里,整个船上传来了他一声一声欢喜的叫喊:“金家……哈哈哈……你们老子输在我老子手里,你们孙子今日又输在老子我手里。”
  垂头认输的金南生此时还是舍不得手上的“宝物”,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庇护了叶家。
  “想知道,那就打开看看呗!”此时的二爷戏谑地笑着,紧催着他赶紧打开。
  金南生看了二爷一眼,“啪”的一声,摁了匣子上的八宝转心。
  盒子打开了,人们没有看到什么宝物,却只听得“啊呀”一声喊叫,紧接着周围人都跳了起来。尖叫声混合着踩踏。
  “耗子,耗子,好大一只黑皮耗子!”
  二爷拍手大笑:“看看爷爷送你的宝物,真正一个大活宝哪!”
  在这尖叫声里,二爷跳到了桌上,高高站起来,大声叫道:
  “来来来,大家都别走,二爷我今日免费让大家看一出好戏,看堂堂金家二公子是怎么舔我叶家一个侍妾的石榴裙!--佟妈妈,还不赶紧把玉仙儿请出来……”
  打扮得一团簇新的董卿被人推了出来,余大庆和几个盐商不怀好意地围过来,连推带搡地将金南生和她挤成一团。
  韦管家先哭了起来,金南生骂他:“哭什么哭,没有输不起的,”他说着,转头恨恨地看着二爷,“叶家老二,你这个王八蛋,我操你祖宗!”
  就在金南生被众人推得节节后退时,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她是绿云,此时她的表情扭曲而复杂,她突然推了韦管家一把:
  “让你家公子跪下。”
  金南生在一阵哄笑后,跪了下来,绕着瘦马董卿垂地的石榴裙,爬了一圈,最终还被迫舔了她的脚面。
  二爷看到这一幕,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捂着肚子打滚。
  “金南生啊金南生,我一只耗子,换来你这白花花五千两银子,还让我白白得了一个美娇娘……哈哈哈……好个孝顺的孙子呦,你伺候的爷爷我好舒坦!比做可皇帝还舒坦!”
  金南生站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变化,“二爷,你给我记好了,今日你吃我一跪,总有一天,我让你二爷头顶香灰在我面前认孙子!”
  “哈哈哈,我认孙子?今儿晚上吃得酒醉肴饱,又亏了你这个孙子让我做了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帝!”二爷彻底醉了,“孙子呦,你如此怠慢孤王,待孤王摆驾回宫,将你推出午门斩首。”说说就罢了,他嘴里哼哼地唱起来了:“为孤王,坐江山,风调雨顺,全凭着,叶家守伦定乾坤。孤王摆驾……”
  得意的二爷露出蠢气的一面,用搏杀老虎的劲道猛喊了一嗓子:
  “我他妈的终于也干了回爷们的事!……打酒,打酒,打……什么酒?”
  “要原坛,堆花原泡子,好烧酒。”瘦马董卿突然开口了。
  二爷听到这样一句熟悉的话,心头微微一惊,赶紧又接道:
  “噢,小酒鬼,知道的还不少。那我这是半斤一簖子,你那酒瓶儿几簖子能装满呢?”
  “你涡一簖子,往这里倒,我数数。一呀一个一,二呀一个二……系(四)呀一个系(四),刚好倒满,是两斤。”好似天外传来的魔音从瘦马董卿的嘴里缓缓发出。
  二爷脸上狂醉的喜态瞬间转变成见了瘟婆的惊骇。
  “你,你,你是?”
  “不是我,谁还能记得小时候爷俩打酒的事?”
  “你,你没死?”叶二爷慢慢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此时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董卿时,声音颤抖了起来,“这瘦马我不要了……你们爱卖谁卖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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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瘦马
第二章 大奶奶的陷阱
第三章 大祸来了
第四章 要老爷还是要良心
第五章 叶家弃妇
第六章 问香堂
第七章 都是革命惹的祸
第八章 大都督来了
第九章 “死”而复生的人
第十章 一线生机 
第十一章 天下第一香 
第十二章 反败为胜
第十三章 儿子的初恋
第十四章 痛失
第十五章 三少爷启泰
第十六章 浪子回头
第十七章 大劫终至
第十八章 兄弟
第十九章 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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