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妮屏息聆听李奷华的歌声,蓦然想起,李奷华记述在照片之后的一段文字:
“我不记得怎么离开的河岸,只记得病得很重,后来就到了方正县难民收容所。很快冬天来了,在难民收容所每天都有饿死的和得伤寒病死的人,我也得了严重的肺结核,很幸运,一家姓李的老中医做了我的养父母,多亏了他们,我才活了下来……”
雪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仰面躺在雪地里。歌声渐远,似乎是李奷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血缘不等于爱,我的女儿,我们没有血缘,但我却如此爱你,就像我的中国母亲抚养了我这个没有血缘的日本孤儿。感谢上帝,让我拥有你,做母亲使我有力量面对生活,哪怕是那些苦难。雪妮,我的女儿,珍惜你所拥有的,不要再失去……”
这一段话音,不断地回荡着,仿佛大海里的浪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雪妮的心。李奷华和王咏娥的脸在她眼前交错闪现——小时候与李奷华相依为命的日子;王咏娥来了以后,她们慢慢相处融洽的日子——这些事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大朵大朵的雪花飘洒在雪妮脸上,冰冷刺骨,这些雪花是那么的洁白,仿佛可以洗涤心灵上的尘垢。一滴泪自雪妮脸颊滑落,她知道自己找回了,找回了那个没有经历过歧视、孤立、谎言,没有看到过流血、死亡、虐杀,没有被捧到天上,傲慢到云端的那个雪妮。
妈妈,我终于找到了您要我找的那颗心。雪妮虔诚地站起身,对着墓碑深深鞠躬,疯狂地向前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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