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块糕点吧,”叶赫那拉亲自用手拈了一块递过去,笑吟吟道,“王先生好像挺拘谨,看不出是久战江湖的飘门高手。”
王秋不得不接住,尴尬道:“江湖人粗野惯了,不比王府规矩森严,草民不敢胡乱造次。”
“别介,这里没外人,你就当自个儿家好了。”
“可是……倘若王爷移驾来此,草民应该行什么礼?”王秋道,“草民不通礼数,万一冲撞了王爷……”
叶赫那拉摆摆手:“他不会来的,他一个月能来一趟就算不错了……”谈及此她似乎有些伤感,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外人都说‘宫门一闭不复开,上阳花草青苔地’,感叹深宫嫔妃寂寞苦熬的岁月,王府何尝不是如此?一个王爷拥有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以及通房格格,多达二十余人,少的也有十多个,加上平时官内、族内大小礼仪活动,亲王之间礼尚往来,哪来工夫陪我们聊聊天,说些家常话?寂寞两个字太轻了,简直就是令人窒息的疯狂!”
王秋讷讷道:“寻常百姓认为衣食无忧便足够了,想不到王府贵族也有难言烦恼。”
“可以说是强颜为欢,因此各房女人变着法地打扮讨取男人欢心,殊不知男人的目光从来只看别人的好,自家的新鲜一两回就厌倦了……”
幸亏小婢端来水果,打断了叶赫那拉的滔滔不绝。小婢再次退下后,叶赫那拉取了付骨牌,要王秋指点两手。这倒是摆脱困境的好办法,王秋松了口气,将骨牌一字排开,开始讲解换牌、偷牌、藏牌的基本技巧。
哪知道叶赫那拉的心思根本不在于牌,水汪汪的眼睛倒有大半在他脸上打转,凳子也越挪越近,几乎挨到他身边,不时用胳臂、手蹭蹭碰碰,脸上笑意荡漾如艳李盛桃。王秋窘得方寸大乱,开始尚能不受干扰,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说些什么。
还是小婢救了他,站在门外说晚膳已准备好。叶赫那拉悻悻说知道了,然后拉起他的手到内院西厢房餐室用膳。餐室里站着小婢和另外几个等级太低的奴仆,毕竟人多,叶赫那拉不像刚才那样放肆,只挑了几筷子菜,吃了两块点心便擦嘴净手,坐着与王秋聊天,无非是老家在何处,家里有哪些亲人,有无婚娶之类。菜肴虽品种繁多且味道鲜美,王秋却如坐针毡,吃在嘴里不是滋味,胡乱扒拉了几口也搁了筷。
来到院内一踌躇,王秋暗骂自己蠢笨:应该在人多的地方多耽搁些时间,否则又与她单独相处,指不定要折腾成怎样。眼看叶赫那拉款款过来,他灵机一动,大步走到西墙角空地活动摆开架势。
“这是什么拳法?与赌术有关吗?”叶赫那拉凝神看了会儿,饶有兴趣问。
“防身术,”王秋边虎虎生风腾挪跳跃边说,“行走江湖凶险万端,光凭一点糊弄的赌术当然不行,必须有保命防身之技。”
“好潇洒的招式,”她拍手道,“教我一两招好不好?”
这个提议正中王秋下怀,遂挑了两个动作舒展、姿态优美的套路,拆解开来一一传授。叶赫那拉存心日后在女伴们面前炫耀,学得格外认真,虽然其间不时借他指点时有意无意往他怀里靠,但总比两人独处时好多了。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直练到天色全黑下来才回到花厅休息。
毕竟平时甚少运动,叶赫那拉觉得有些疲乏,加之全身出了一层细汗,过后稍有回凉,便蜷在椅上连喝几杯热茶,懒洋洋话都不怎么说。王秋计算着时辰,心想她若借口太累不想去郗大娘那边就糟了。
小婢进来续了第五回茶,叶赫那拉突然笑道:“别紧张,我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今晚一定遂了你的心愿。”“多谢福晋。”被她点破心思,王秋不免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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