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评论》终身成就奖得主詹姆斯•索特情爱小说代表作,20世纪情欲写作的一座丰碑。索特通过性感的窥视与想象,如密探般进入到现实与梦境之间令人目眩的欲念纠葛,毫不妥协地洞悉爱情的本质——要理解《一场游戏一次消遣》,就是要窥探我们自己私密的卧室,我们自己的欲望和罪行。
★美丽而残酷,“它是我所知蕞接近完美的美国小说”(著名作家雷诺兹•普莱斯),《一场游戏一次消遣》再次证明伟大的艺术可以从日常生活中产生。
★“一部关于法国恋情的悲剧小说,实际上却颇具雄心而曲折地探究了故事讲述本身的性质和意义,以及我们需要创造浪漫故事的深层原因。”(莎拉•霍尔,著名评论家)。
★索特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纽约时报》),“美国当代文学被遗忘的英雄”(《卫报》),作品受到苏珊•桑塔格、索尔•贝娄、约瑟夫•海勒、菲利普•罗斯、哈罗德•布鲁姆、约翰•班维尔、约翰•欧文、乔伊斯•卡洛儿•欧茨、迈克尔•翁达杰等一众名家赞赏。
六十年代初的法国,“我”在巴黎邂逅了四处游荡的耶鲁大学辍学生菲利普•迪安,一个“活着的偶像”。“我”和迪安驾驶着一辆德拉奇古董跑车寻欢作乐,直到迪安遇见法国女孩安-玛丽,一个炽热燃烧的幻梦的对象,由此展开了一段充满感官魅惑的爱情故事。
“我”在窥视的片断与想象之间追随着迪安与安-玛丽的罗曼史,犹如读者的同谋般进入到令人目眩的欲念与情感深处。在短暂的时间及依附于它的一切之外,爱情究竟是什么?是否仅仅是艺术的构想,他人描述的不可能的虚幻之物,被创造出来只为以某种方式理解生命中的相聚和分离?
《巴黎评论》终身成就奖得主詹姆斯•索特的著名代表作,“《一场游戏一次消遣》为文学的主要工具——即想象力——确立了新的标准。一部关于法国恋情的悲剧小说,实际上却颇具雄心而曲折地探究了故事讲述本身的性质和意义,以及我们需要创造浪漫故事的深层原因。”(莎拉•霍尔)。
九月。这些阳光明媚的日子似乎永远不会结束。八月那段时间,全城空空荡荡,现在又逐渐填满了。城市再次充盈起来。餐馆和店铺全都重新开张。人们从乡下,从海边,从路上挤满小汽车的旅途归来。车站拥挤不堪。有孩子,有狗,还有带着用绳索捆住的旧行李箱的一家家人。我在他们当中开路前行,好像走在隧道里。好不容易,我才出现在站台[注:本书正文中仿宋体字,原文皆为法语]璀璨的阳光下,玻璃板做的屋顶好像加剧了光线的强度。
月台两侧各有一长列车厢,深绿色的,上面经年老化的油漆已经起泡。我读着数字往前走,头等车厢和二等车厢。这些印着号码的车厢牌真是赏心悦目。那感觉就像是在数钱。把自己托付给掌管这些昏昏欲睡的庞大列车的人有种安心之感,透过明澈干净的玻璃,车里的人们往外凝视着,像伤病者般委顿,安静。很难看到空的车厢,可以说完全没有。我的行李袋越来越沉。走到站台的半中腰处我上了车,沿着过道往前走,终于推开一扇门。甚至都没人抬起头看看。我把行李提到架子上,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周围悄无声息。好像我们都在等着让医生看病。我环顾四周。墙上贴了些观光照片,有布列塔尼、普罗旺斯的风景照。我对面是个腿上长着胎记的女孩,那胎记是葡萄的颜色。我的眼睛老落在那几片胎记上。它们的样子像海峡群岛。
终于,轻微地咕哝了声,火车开了。金属发出呻吟,门砰砰地尖声关上。经过铁路道岔时,车厢令人愉悦地颠簸起来。天空苍白。一个法国男人在角落的座位上睡着了,他身穿蓝色外衣,蓝色裤子,两个蓝色不配。那是两套不同衣服的上下装。他的袜子是珍珠的灰色。
很快我们便沿着出发道疾驰起来,郊区的房屋忽闪而过,那些寻常的街巷、公寓、花园、墙壁忽闪而过。法国的隐秘生活,你无从打探的,存在于相册、叔叔舅舅们、早已死去的爱犬的名字之中的生活,通通闪过去。不到十分钟,巴黎不见了。房屋密布的地平线消失殆尽。我感觉已然解脱。
这葱绿青黛、中产阶级女人般的法国。我们的火车在以惊人的速度行驶。我们跨越过无数桥梁,声音急促,恍若鼓鸣。乡野大地逐渐舒展开来。我们正在前往无人问津的小镇的途中。长长的小麦色的条块地和绿油油的平坦田野,斜斜地躺着,肥沃丰饶。农舍都用石头砌成。世代相传的智慧明白土地是唯一真正的财富,这一点毋庸置疑,也用不着改变。开阔的乡野平坦得犹如运动场。处处树木耸立。
她脸上也有痣,一根手指还扎着绷带。我试着想象她在哪里工作——一家法式蛋糕店,我断定。是的,我仿佛看到她就站在蛋糕玻璃柜台的后面。没错,就是那样。她的鞋是黑色的,沾了些灰尘。鞋头非常尖,简直尖得有些怪异。两只手上都戴着廉价的戒指。她穿了件黑色的套头衫,黑色的裙子,身材有些发沉。她在读《回声》上的爱情故事,一直蹙着眉头。我们好像行驶得更快了。
我们飞掠过沿途城镇。到了塞松[注:Cesson,法国中北部巴黎大区的一个市镇],一个昏暗的车站,挂了只老旧的时钟。河上漂着驳船。我们呼啸着穿过另一个地方,站台上的人们像奶牛般伫立着纹丝不动。又进入隧道,压迫着人们的耳膜,眼前的景象好似被人洗牌般抽换了。在这之后会再变一个戏法。请安静。仿佛言听计从般,火车开始稍稍减速。我对面那个女孩已经酣然入睡。她嘴唇窄小,朝下耷拉着,嘴角凝着一股刻薄的意味。她的脸转过来对着太阳。她动了动身子,手滑落下来,手掌搭在肚子上,俨然鲁本斯画上的人。这时她毫无预兆地睁开眼。她看见了我,又将目光移开,望向窗外。现在她的两只手交叉放在腹部,再次闭上了双眼。我们倾斜着进入弯道。
灿若翡翠的运河从我们底下穿过,里面停着宽大的驳船。绿色的河水泛着泡沫。你几乎可以在那上面写东西。
干草场都是长方形的。现在群山开始出现了,不是很高。杨树遍野。偶尔可以看见空空荡荡的足球场。到了蒙特罗[注:Montereau,巴黎大区的一个市镇]——有个男孩骑着自行车在车站附近等人。有的教堂上飘着风标。小溪上划桨船停泊在树荫下。她开始找了支烟抽。我注意到她手包的扣钩断了。现在我们的火车跟一条公路平行,跑得比汽车快。这些汽车犹犹豫豫地被甩到后面,渐渐远去。太阳打在脸上,我睡着了。墙垣和农舍漂亮的石头在不知不觉中掠过。田野的轮廓从旁过去,有些白如面包,有些幽黑似海。火车现在慢下来,开始发出有节奏而庄重的咔嗒声,那声音仿佛是从马车上传出来的。我睁开眼,看到远处一座教堂灰色的骨架,看到了桑斯[注:Sens,法国中部勃艮第大区约讷省的城镇]蓝色的轮廓。在车站,我们只停了几分钟,旅客沿着站台破碎的表面走过去,沙砾在脚下发出声音。但这里有种奇怪的寂静之感。车里出现了轻语和咳嗽声,仿佛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我能听到有人撕烟盒纸的声音。那女孩已经走了。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下了车。桑斯在弯道上,火车略微倾斜着。旅客们从打开的窗户里无所事事地向外张望。
我们开始缓慢地离开这个城市,山冈不断逼近,在我们身边飞奔。房屋的窗户敞开着,呼吸着清晨温暖的空气。干草堆成盒子、鸡笼、面包块的形状。在我们上方,一座教堂忽然掠过。墙上的缝隙宽得足以让鸟在里面筑巢。我想在这些乡村小路上漫步,顺着那些美丽夺目的小溪游荡。
玫瑰色、棕色、驼色、褐色——这些构成小城镇的色彩。很多长长的起伏的草地上栽着成行的树木。圣于连迪索——酒店似乎都是空的。现在到处是成束成捆的干草,还有巨大的玉米晒场。塞齐—这个站就像某出已经谢幕的戏剧的舞台布景。随处可见金字塔般的干草堆,有着双重斜坡屋顶的房子、栅栏和果园,孩子们在菜园里忙活,“茹瓦尼”几个字被漆成红色。[注:上文提到的圣于连迪索、塞齐和茹瓦尼,均为勃艮第大区约讷省的市镇。]
我们越过一条小河,约讷河,开始进入拉罗什[注:La Roche-sur-Yon,法国西部卢瓦尔河大区旺代省市镇]。有家旅馆,屋顶因为年久老化已经发黑,窗台上放着鲜花。我们又停下来了。有人在这里换车。
我们在似乎弃而不用的行李车附近安静地站了会儿。一辆小推车上在卖三明治和啤酒。一个怀孕的年轻女人走来,经过时朝我瞥了一眼。她的脸晒得发黑,眼睛暗淡,一副安静的表情。人们,特别是女人,再次变得真实起来。市区里,通衢大道上,度假胜地中,优雅的尤物已经消失,我几乎想不起她们来。这里是别处。轨道另一边的棚屋里放满自行车。穿蓝衣的工人们坐在洒满阳光的条椅上等着活儿。
铁路从这里开始不再是电气化的了。行程开始放慢。我们越过树木塌倒其中的绿色水域。呛人的烟缕钻进车厢里,那种不可思议的、具有腐蚀性的烟雾能够吞噬钢铁,让车尾变得黑如煤炭。
角落里坐着一个沉静的女孩,穿着风衣,头发光泽闪亮,脸蛋像鸟儿,属于那种严峻的小脸,骨骼紧挨着皮肤。那是一张激情荡漾的脸。一个可能会去城市的女孩的脸。她有一双大眼睛,幽黑如点墨,宽阔的大嘴苍白若蜡。脖颈上环绕着一串仿制的钻石项链。现在我好像看什么都更加清楚了。整个世界的细枝末节正向我呈现出来。
此刻天空几乎完全被云覆盖。光照变了,色彩也变了。远方的树变得发蓝。田野渐渐干枯。干草摞起的通道、清真寺、圆塔、拱顶纷至沓来。每家都有菜园。路上空空荡荡——偶尔有一辆摩托车,一辆卡车,此外没有别的。人们去别处旅行了。一家屋外挂着两个小笼子,想让金丝鸟透透风。我们从草砖和帽盔状的草垛旁边经过。我们在艰难前行,烟里的酸味来了又去。汽笛的响声悠长尖锐,消逝在远方,让我心中充满欢乐。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块焦糖放进嘴里,想确保自己沉默不语。她用手指玩弄着糖纸,慢慢地捻着,紧紧地卷成一个小卷。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那双眼睛可以直接看透人。鼻子有些长,但女人味十足。我很好奇她的牙齿长什么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先是别在一只耳朵底下,接着又换到另一只耳朵。她的婚戒看着像是珐琅的。一把紫罗兰色折叠伞绑在行李上,手柄是金黄色的,还没一根铅笔粗。她的指甲没有涂任何颜色。现在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盯着窗外,嘴巴的弧度隐约弯曲出某种听天由命的神态。我对面的小女孩简直没法把目光从这位女子身上移开。
我开始朝窗外看,现在已经快到了。终于,在远方,布满条纹的天空映衬之下,一个小镇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巨大的尖塔,光秃秃的像座纪念碑,上面写着:欧坦[注:Autun,法国中东部城市,位于阿鲁河左岸,莫尔旺山的东南部,是法国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由古罗马人选址并修建,其名称来源于罗马皇帝奥古斯都。欧坦环境优美,城内保留了大量古罗马建筑遗迹,被称为“勃艮第之魂”]。我取下了行李。带着行李包从走廊通过时,忽然心生小小的紧张。到这里来的整个想法此刻显得有些异想天开。
只有两三个人下了车。还不到中午,一面孤单的钟表上黑色指针每隔半分钟跳动一下。我还在往前走的时候,火车开动了,不知怎么竟吓了我一跳。最后一节车厢过去了,露出空荡荡的铁轨,另一边的站台,上面空无一人。是的,我能看到它了:在某些特定的早晨,某些冬天的早晨,这里几乎完全隐藏在雾霭中;各种细节和物体在你行走的时候逐渐出现。下午,太阳在上面刻上冷冰冰的、无形无体的光。我走进车站大厅。里面有个带铁质百叶窗的报亭,门关着,有个大秤。墙上贴着时刻表。我走过去的时候,售票窗口玻璃后面的男子都没有抬头。
惠特兰家的房子在老城区,就建在罗马墙边上。先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然后出现了一个大广场。接着是一条店铺林立的大街。这些东西过去之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房屋,弥漫着一种郁特里罗风景画般的寂静。终于到了沃土广场。这里有个喷泉,三叶形的喷泉,鸽子喝着里面的水,在那上方,大教堂若隐若现,犹如一艘搁浅的大船。只能瞥见塔尖,尖顶顺着接缝处镶嵌着饰钉。那个奇妙的塔尖同时指向地心和外空。一条路从后面绕过去。很多窗户都破损了,菱形铅框中间黑洞洞的。往前走一百英尺是条短短的死胡同,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死路,它就矗立在那里。
那是幢巨大的石头房子,屋顶下沉,窗台破旧。这栋大房子,窗户和树木一样高,跟我此前拜访数日留下的印象完全一致,那次从车站出来的路上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到了某个似曾相识的小镇。街道看起来都很熟悉。当我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有一个念头,这念头在余下的夏日里一直在脑子里浮动,那就是故地重游。现在我又来到这里,站在这扇大门前。仔细凝视它的时候,我忽然第一次看到隐藏在铁门花饰中的字母,是个铭文:征服或死亡(VAINCRE OU MOURIR)。“征服”缺了一个字母C。
欧坦宁静得像个教堂墓园。瓦片屋顶因为覆满青苔显得发黑。城里有座圆形露天剧场。还有那个巨大的中心广场:战神广场。此刻,在秋天的蔚蓝中,它又重现了。这个古老的小镇,能触摸到骨头的外省的秋天。夏季已经结束了。花园开始萧条。早晨变得凛冽起来。我已经三十岁,然后是三十四岁—岁月如树叶般枯萎。
“在世的小说家中,没有人写出比《一场游戏一次消遣》更令我仰慕的作品……它是我所知道的蕞接近完美的美国小说。” ——雷诺兹•普莱斯(著名作家、学者)
“詹姆斯•索特写出的句子胜过当今任何一个美国写作者,这在小说读者中是一个信仰。”——理查德•福特(普利策文学奖得主)
“对于那些会从阅读中获得强烈乐趣甚至上瘾的人来说,他是一个特别令人满足的作家。我将詹姆斯•索特列为少数我渴望阅读其全部作品的北美作家之一,并且迫不及待想看他还未出版的书。”——苏珊•桑塔格(著名作家、艺术评论家)
“自亨利·米勒以来的一部情色小说佳作……这本书无比诱人的是索特对法国第戎和南锡(有时是巴黎)的描写,尘土飞扬的市镇、广场、咖啡馆、墓园,这些地方不曾改变,亦不受侵蚀。”——《柯克斯评论》
“詹姆斯•索特仅用一个句子就能令人心碎。”——迈克尔•德达(著名评论家,普利策批评奖得主)
“索特是那种蕞为稀罕的现象:实干家成为了一位成功的、比成功更卓越的艺术家——他的事业是海明威梦寐以求的。”——约翰•班维尔(布克奖得主)
“索特的作品数量并不多,但具有不寻常的敏锐、智慧和美妙。”——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美国著名小说家)
“一位敏感、传奇、智慧的作家,拥有yi流的平衡感。”——约瑟夫•海勒(美国著名小说家,黑色幽默小说代表人物,《二十二条军规》作者)
“詹姆斯•索特教我将写作浓缩为蕞本质的东西。坚持正确的词,并且记住‘少即是多’。他告诉我一个情节可以同时是一条直线和一幅拼贴画,而张力和透视是流动的;还有,伟大的艺术可以从日常生活中产生。这些教导还在继续。”——裘帕•拉希莉(普利策文学奖得主)
“詹姆斯•索特是一位技艺臻于完美的说故事的人。”——《巴黎评论》